第 十九章
(1) 实 在 人
老话说:“一娘养九子,个性不相同。”周维旭的二哥周维升。他们哥俩都是周维民的学生。大哥对两个弟弟在学业上特别的严格。严归严,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而且发展的途径也不一样。老大爱文学,老三爱经商,老二爱操作机械。
老二小学毕业,回到家里干农活。当时,也有小孩子干的合适伙计。跟着大人背上背篼垫羊圈。天下了雨,特别是暴雨,羊圈里有泥夹杂着羊粪,得给上面铺一层土,有两种作用:第一,基肥。第二,羊住的舒服。这项活计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背篼背土,在羊圈外面找些黄棉土,还需要干土。从早晨七点半干到十一点半,由于家里劳力比较少,哥哥是教书人,弟弟还在上学,这项活计主要有他和老父亲、老母亲三个人完成,说是三个人完成,其实母亲还得早点回去做饭,主要有他和老父亲两个人完成。这样的伙计并不多。因为,每年也下不了几场雨,尤其是大雨。
冬末、初春,农田还没有化冻的时候,给种土豆或者荞麦地里用背篼背(农家肥)粪。一般选择距离粪堆近的农田。这种活儿凭力气干,老二心想,这下我可以动员老父亲卖掉几十只羊,买台手扶拖拉机,可以给地里送肥,那该多方便,怕老父亲不采纳他的意见,就故意找了一个借口给老父亲说,他用背篼背粪,实在脊背疼得不行了,他想给背篼里装肥料,让老父亲背,天下父母心,老父亲只好依了他,他每次给背篼里装农家肥的时候都装的比较多,父亲给地里背过十趟,就得休息好一阵子。利用父亲休息的时候,他就在父亲耳边提起别人家有手扶拖拉机,用不了几天就把肥料送完了,既节省时间又省人力。咱们也应该买台手扶拖拉机往地里送农家肥,农家肥特别重,不用背篼往农田背,对人身体消耗太大,给地里也上不了多少肥料,等到秋后收庄稼时又没有好的效果?其中的原因就是每块地里都送的数量不太多,看似给地里送上了肥,其实给自己安慰了一下。每年的收入都不如别人家里的,其原因就是咱们地里送的农家肥数量不够多,地里要是多送些肥料,无论种什么粮食的地里都送上肥料,岂不是更好吗?粮食增产了,咱们等于就把手拖拉机的钱挣回来了。
经过老二再三找机会给老父亲做动员工作,可是老人没有给他直接给答复,看样子是动心了。
第二天,早晨老二有意在被窝里躺着,等父亲叫他一同去给地里背农家肥,没有想到老爹今天没有叫他去地里背农家肥,一直到了中午也没有听到父母亲的叫声,他睡在床上想了一个对策,要是老父亲叫他去给地里背农家肥的时候,他就编一个故事,他的对策就是自己今天生病了,实在上不了工,老二这个对策还没有用的上,父亲并没有叫他去出工。老二给自己提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老爹今天没让他出工呢?第一可能要罚他,不让他今天吃饭了。第二有可能他的劝说有用了。老二索性就在自己的房间里躺着没起来,直到吃中午饭的时候,老母亲才找他吃饭。他从老母亲那里得到老父亲打算买手扶拖拉机了。一大早就出去在邻居家筹备钱去了,老二高兴的都忘了,他还穿的是睡衣,一个箭步蹦出了卧室门外。老母亲追在他后面急急忙忙告诉他,你别嚷嚷让你老父亲听见了,还说我给你送话了,有可能反悔,又不买手扶拖拉机拉了。也对呀,老二把喊出去的声音收不回来,只能是被风给吹走了,接下来他也没敢再大声嚷嚷他家要买手扶拖拉机了。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外套,就急忙进回去穿上了外套,这才来到厨房里吃饭。父亲在桌子边上的椅子上坐,不吭不响的吃着饭,老二也没敢跟父亲对话,只坐在父亲的对面也吃起来。一家三口人坐在吃饭的饭桌边,谁也没有做声,屋子里静的无法形容,只听着大家嚼饭的声音。父亲的饭量轻,只吃了一碗饭就不再吃了,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二,老二这时候吓得也不敢作声,只是一个劲的吃饭。老二把第三碗饭刚盛上时,老父亲开始说话了:“赶快吃,吃完以后你去南庄里问一下别人是咋买手扶拖拉机的,你把细节情况给咱们打问清楚,咱们明天去县上农机公司,买手扶拖拉机去。”
老爹说完这句话转身向门外走去。老二高兴的哪里顾得上吃第三碗饭,把倒在碗里的饭向母亲身边一推,对老母亲说:“妈这碗饭你就给我放在后锅里,等我回来再吃。”老二出了大门就没顾得上走,一口气跑到了新春家,问明白购买手扶拖拉机的程序,还问清楚得带人民币的数量。并请新春帮他去接手扶拖拉机。
第二天,一大早,老二、新春和老父亲三个人坐上肖海云的手拖拉机,来到了下马关,然后坐上去县里的班车。上午十一点,一行三人来到了县城农机公司。新春认识公司里的人,很快就办完了手续。十二点,新春从农机公司里把老二家买的手扶拖拉机开出来了。
老父亲提议今天不走了,到民生招待所登记两间房子住下来。请新春吃过中午饭,然后让新春在街上转逛,三个人从商业街一直转到百货大楼。给家里每人买了一件衣服,也给新春买了一套衣服。算是新春的辛苦费。新春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吃过晚饭三个人去广场上看了看热闹。去招待所休息!早晨六点就起床,新春给车水厢里面加满了水,然后又加了一箱油,三个人这才坐上手扶拖拉机上路了。
新车刚刚上路,必须得慢速前进。从二档变到三档再到四档,根据路面情况,新春一路上不停的变换档位。老二。坐在旁边认真学习新春的操作方法,只有一点他搞不明白为什么新春一会儿要把档位改动一下。不明白的是左右手柄不停地转换着捏着。
其实手扶拖拉机的手柄是反方向的。根据路面决定,一般情况下下坡直接是反方向。根据说明书,新车走上一段路程,必须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一行人在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知停了多少次天黑才进了村。
老二的好朋友,晓灵、喜缠和延平,听说老二借拖拉机去了,他们也十分高兴,好像是自己家接拖拉机那么激动。三个人议论着等了一天没见信儿,知道第二天非回来不可,结果一直等到了黄昏时分,才从古路㙘岘过来了一台手扶拖拉机,大家还辨不明白,这到底是不是老二接回来的新车,于是大家站在村北口等待。
老二和晓灵都在中院住家,两人像亲哥儿俩,一生也没有争过一句嘴。喜缠在另外的院落里主家,他是从外面搬到周家湾的。喜缠比老二和晓灵、延平幽默。他们四个是形影不离的小伙伴,没有发生过矛盾,只是喜缠偶尔玩个小动作而已。四个人差不多一般大,老二大他仨一岁,虽然大一岁,但是就像个大哥哥一样。
一会儿工夫,上院门前空闲的场地上站满了乡邻们。知道他们必须经过这个空地才能到中院老二家门口。新春把新拖拉机停在了乡邻们站的中间,大家喝彩拍手欢迎!老二掏出来香烟给抽烟的人每人发一根香烟。给所有的人发了包水果糖。
有人说:“老会计办了一件大事情!”
老二的父亲:“哈哈哈哈的笑了,谢谢夸奖。”
老二给他的三个好友每人衣服兜塞了一包香烟。晓灵、喜缠、延平三个人把老二拥抱了!
(2) 辛 苦
其实小朋友也非常辛苦的。
春天,农田解冻了,给地里播种的时候。一头牛或者一条驴,各拉一张木耧。大人在后面操作耧,小孩在前面拉着馿或牛。眼睛盯着牲口的蹄子,让牲口的蹄子踩在耧沟边上。一不留神牲口就走错了位置,小朋友就会有人来指责。有时候接受狂言批评,重感情的小朋友眼泪从心里流。
能接受播种的农田特别松软。在松软的地里走上四、五个小时,累呀!把拉牲口的小朋友叫拉耧娃娃。老二和晓灵、喜缠就是拉耧娃娃中的其中之一。
操作耧的大人当然更不轻松了,耧斗里装满粮食,还要左右摇摆。老二成人后经常干这项活计。后来唯有晓灵干这项活计的次数最多,而且分量也最重。农业上,下苦最长的还是老二。直到家搬到三山井村才没有去农田里在下苦。
农闲时小朋友们给牲口找野草、放牲口。
早晨起来,多半儿都没有吃东西,有的人洗把脸,有的人都不洗脸,就从通向羊路沟的沟道里下去,沟的两面坡上有草,能拔上的草倒也不多,苦苦菜、䔊草,莎葐、芇葐。牛不爱吃䔊草,馿不爱吃芇葐。在其他草也拔不着,谷毛苃子特别少,偶然间见上一颗,灰苕也不多,白䒵头也不多,红根头也不多,本来这些山洼里牲口吃的草不多长,况且每天都在这里找草,草也长不及呀!小朋友们上坡下洼,一个早晨也拔不了二三十斤草。
下午就去放牲口,牲口不是所有的小朋友都去,而是轮着去放,两个人一组,放一个下午。把犁一上午地的牲口赶到八里以外的李家湾去放。翻沟爬山得一个半小时才能到有草的山上。牲口吃草啦,小朋友顾不上休息,得挖母猪刺,太阳落山前一定要挖一垛刺,急忙捆好刺,驮在驴背上,抓紧把所有的牲口赶到一起,点清数字,上山是多少牲口,下山回家也应该是多少牲口。急忙往回赶,到家里已经是长灯一个小时了。小朋友们最不愿意干的活就是放牲口,挖母猪刺。挖回来的母猪刺用来烧饭。
小朋友一年到头来最高兴干的活儿就是摘杏子。杏子黄了,去摘杏子,老二和晓灵、喜缠、延平都是摘杏子人其中之一。摘杏子是有组织的,不是谁随便能去的地方。
周家湾最优越的就是有一块杏树地。杏树花㓔后就有人看管,每到杏子熟了的时候,组织小朋友们去摘杏子,然后分给村里每一家人。
小朋友们,在看管杏树人的指导下,摘一个早晨。够全村人每人得三斤杏子,杏树身子长得不高,最高的也不过约三米高吧,据说是六十年代初期种的,面积不过大,也不过就是近百亩地吧!地处四面环沟,种庄稼不方便,所以大家同意给那上面种了些杏树。没想到后来还为大家添了一个盼望,每年到杏子黄了的时候,大家都盼望着分杏子吃,看到分杏子的那个场面,红红火火,大家嘻嘻哈哈,一边吃着杏子,一边开着玩笑!“尽量吃,不许往口袋里装”看杏树的人说。
熟透了的杏子香甜可口,忍不住就能吃一斤多。
这种水果可不能多吃,吃多了可受不了。看杏子树的秉坤爷,口里不住的念叨着,老话说的好:“桃饱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杏子吃多了伤人,还没有李子更伤人,对人身体好的还是桃子。可惜,桃子在这里是不容易种活的,种活了也活不了几年,尤其是旱地,桃子结的果实不够大,当然不好吃。
看杏树人此刻说话的意思,不让大家吃得太多了。不知是关心村里人的身体,还是吝啬。谁也没有考虑,谁也没有管他说的是啥意思,尽管吃杏子,尽量开玩笑。几乎每一棵树下都有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这会儿大家由着性子,找更好吃的杏子。尽管看杏树的人给大家咋敲警钟。还是有人把杏子装进了自己的衣服兜里。
这是周家湾里唯一自产的水果,能不装一点吗?也有胆小鬼,不敢装。小朋友们没有一个装杏子的。当然他们一个上午吃的饱饱的。谁还稀罕它呀。
小朋友们长过十二岁就可以接替上一班人犁地。每天,早晨赶上一对牛或者一对驴去农田里耕一上午地。老二,晓灵,喜缠,有福,金拴,喜鹏,延平是接替上一组犁地的人,六爷替大家掌握出工时间。
不知什么时候,六爷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住在上院里,和二嫂家是近邻,二嫂也是犁地人,老二和晓灵住在中院里,金拴、喜鹏的家在前庄里。喜缠和延平家在老学校。
每年从二月就开始犁地,直到九月重阳才停下。除了下大暴雨,至多三天不去犁地,每年基本上二百个上午都得犁地。六爷家就他一人,上午出工,下午就不出工了,满满的休息一个下午。剩下的时间就是抽烟、喝茶,给自己做饭吃。
下午睡觉的时间多,把觉睡完了,精神十足,大半夜就把大家伙儿叫起来,赶上牛去地里犁地。小孩子家正是瞌睡的时候,手扶着犁把,昏沉沉地跟着牲口在犁沟里走着,不知道犁地的质量,好坏根本不考虑,也没有那个精力去考虑,跟在牲口的后面直管里走,有时候到了地头上了,人还没有明白过来。每月过了十五以后,后半夜逐渐的没有月亮了。有时候天上如果有云朵,地面上特别黑,小朋友们互相看不见对方。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六爷带着孩子们把地的数量犁够了。家里的大人们才出工,孩子们开始卸牲口,一上午的活计算干结束。卸牲口那一刹那间,孩子们才不迷糊了,大家高高兴兴,没有一丝瞌睡的意思,也许是要卸牲口的缘故吧,其实孩子们都很累,还是有瞌睡的。
卸了牲口,用驴犁地的人,把套绳驮在一条馿背上,自己骑在另一条馿背上。牛不能驮人,用牛犁地的人只好赶着牛,走在牛的后面,牛本身就走的慢,拉一个上午的犁,现在更累了,更走不动了,跟在牛后面的小朋友特别的着急,欲哭无泪。
晓灵使用的是对大犍牛,是耱地的,其他人把牲口卸了,晓灵还得让犍牛再耱几回,才能把犁的地耱完。
犍牛看见别的牲口都回去了,就不听主人的使唤,不愿意耱地,经常跟晓灵弄别扭,晓灵脚上和手上经常被牛踢出的伤迹,有时候老二帮小玲在一边拉着牛,才能耱完地。这时候大家早都回到家里了。老二和晓灵赶着牲口才往回走。
把牲口赶回去,至多喝上几口水,就得给牲口找野草。老二的家务活主要靠老二来干,老二说:“他没有见过父亲扫过院。”
家里小朋友多的人,犁完地的小朋友不去干这些家务活。有些老人比较勤劳,把这些家务活都干了。周家湾里的老辈们都比较身懒,周维军的父亲是个例外,特别轻快。也是犁地人中的其中之一。老人中午都不休息,打理种菜的园子。
喜缠和延平家住在老学校,距离饲养圈比较远。为了犁地赶时间的需要,他俩每天吃完晚饭就得到上院住在六爷家。
有一天,晚上睡下不大一会儿,六爷养的大花猫叼回来一只瞎瞎(眼睛长得非常小,几乎找不到它的眼睛,长眼睛的部位上有眼睛的痕迹,形体跟猫差不多大,最大的跟小猫的身体大小一般。经常在土里生存,它打洞特别快,农田里很多,专门吃草根和庄稼根,喜欢吃韭菜根和葱蒜根,也是个哺乳动物)。猫虽然把瞎瞎拉回来了,但是那只瞎瞎还活着,与猫在脚底上争斗。六爷还没有入睡,发现这种情况就光着屁股下去给猫帮忙,手里拿着鞋,用鞋底子打瞎瞎,瞎瞎“吱吱”的在叫,六爷嘴里也不断的“吃吃”的叫着,猫也发出“呼呼”的声音,特别是鞋底子打在瞎瞎身上的声音更大。这四种声音夹杂在一起,把喜缠和延平给吵醒了。孩子家见的世面比较少,发现六爷光着身子在地上蹲着。他俩没瞌睡了,笑翻了天。脚地上三个家伙在争斗,炕上两个家伙在放声笑,六爷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整个屋子变成了娱乐场。把邻居都给吵醒了,大家惊奇的围过来。六爷听见门口来人了,这才急忙上炕穿衣服。多少年过去了,喜缠还在提这件事。
六爷最喜欢老二,因为老二比较诚实。每天,六爷半夜里起床叫大家犁地的时候,口里一直叫的是老二的乳名,“神拴……神拴……”从上院叫到中院,然后又叫到前庄,无论叫谁,口里都是叫着:“栓子、栓子……赶快起,犁地的时间到了。”朋友们听到六爷的这个叫声就更瞌睡了,觉得被窝有多么的亲!
母亲,早早起来给孩子装干粮,收拾鞭子、犁钩、套绳、拥脖之类的东西。孩子走出门多远了,背后还传来母亲的安慰声:“小心!”
(3) 脱 险
这样的劳动方式经过了5年后,又有一批小朋友接替了老二他们这班人。他们这帮人已经步入了大人的阶段。
老二家买回来的手扶拖拉机,父亲操作的时间不多,老二就是开拖拉机手。手扶拖拉机代替了驴拉车、牲口打碾粮食,给地里送肥料,送粮食种子,搞运输等。
冬末春初。这是农家人给地里送肥料的时候。说是肥料,其实就是院子里扫出来的脏土,土里面夹杂着猪狗粪之类的,比较重。有了手扶拖拉机,就不选择地与粪堆的距离远近了,哪块地适合种荞麦或者土豆。就往哪块地里送肥料。老二送完了自己家里的肥料,再帮别人给地里送肥料,送一车肥料挣5元钱。一台手扶拖拉机要给大面积地里送肥料。少说也得忙上一个月左右。这项活儿就成了老二一个人的啦。有时候路上出现危险。或者地松软把手扶拖拉机给卡住,老二一个人把这些障碍解决不了,就叫去几个人帮帮忙。抓紧时间排除障碍,不顾自己的安全,脚、手经常受到伤痕。
地里的粪刚刚送完,接着春播开始了,手扶拖拉机又给地里送粮食种子,给地里送粮食种子比给地里送肥料轻松多了。这是老二最舒服的阶段。帮大家送种子,老二一般不收钱,给手扶拖拉机加点油就行了。
春播结束,就到了三月底。农业上就没有活计了。老二开上手扶拖拉机,给公路上拉沙子,一方沙子十块钱。老二一个人开上手扶拖拉机。一干就是一两个月。
工地的位置不固定,有时候在这里,有时候在那里。有时候离家近,有时候离家远。离家近的工地,老二隔三差五回来一次,晚上还能吃顿家常饭。距离家远的工地那就回不来了,一直等到竣工才能回到家里。四、五月老二开着拖拉机在工地上度过。
五月底六月初,农田里又忙起来了,全村农民出工收豌豆。豌豆在地里放上一个星期以后,根茎叶豆角都干了,老二手扶拖拉机帮大家往回拉。
拉回来的豌豆,大家互相帮助把豌豆铺在打谷场上。手扶拖拉机去掉后面的车厢,然后把石磙子链接在链接车厢的位置上,老二开上手扶拖拉机碾压豌豆,大家伙儿就可以休息了,只有老二一直在场面上铺的豌豆的根茎叶、豆角上面转,不知能够转多少圈儿才能把豌豆子碾下来。转着小圈儿,至少转过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休息十来分钟。接着继续开上手扶拖拉机转圈儿。
老二开上手扶拖拉机,打碾粮食的时间比任何人出工的时间都长。因为他给全村人帮忙,大家帮老二干其他活儿,俗话说的好,拙工变巧工嘛!不过坐在手扶拖拉机的座位上面不出力,但是,时间长了也不好受!
别看他坐在上面舒服,其实也有很多的危险出现。有时候石磙子与手扶头连接处被磨损,会把石磙子脱落,落在手扶头的的后面,等到手扶头第二圈转过来的时候,石磙子就在手扶头的前面,要是少不留神手扶头就撞在石磙子上,车翻了当然他就被压在下面,有时候有伤,有时候很很幸运没有伤着老二。
有时候粮食的茎秆铺不平,手扶拖拉机速度过快就会拥起来,把车也会搞翻,特别是打碾春麦、油料,出现事故的频率比较多,多次出现事故都是有惊无险。手扶拖拉机容易出事故,可是有一个优点,没有驾驶室,只要前面有障碍与车接触,就会把司机提前甩出去,车人两分离,虽然人没有受着多大的伤,也被下个半死,可是手扶拖拉机多次都受伤。修一次手扶拖拉机,就得付出一定的资金,这些资金当然都是大家担着。
豌豆子入了库房。六月中旬就开始收麦子。麦子在地里留上半个月,就得往回运,老二又开着他心爱的手扶拖拉机往回拉麦子。麦子拉完就开始拉油子,接着拉糜子、土豆、荞麦。谷子是最后一种往回拉的粮食。
九月底粮食就收完了,也拉完了。开始打碾粮食的时候到了,在这个期间老二是最忙的,一直忙到十一月份。所有的粮食颗粒都入了库。手扶拖拉机又要往地里送肥了。年复一年,手扶拖拉机一直不闲,老二也跟着没有闲过。
记得有一次给马高庄中学送石灰时,要经过石碑子湾,那里有六十度的大坡。老二第一次开手拖拉机上长路,经验少,旁边还有人陪他驾驶,也可以说是他的教练。下坡时教练不让他开,他偏要驾驶,结果到半坡不小心把手扶拖拉机的挡杆给碰了一下,手扶拖拉机脱档了。此时,手扶拖拉机自动滑向坡下,不一会儿就脱离了路面,一下从水吹的沟壕里跳下去,车厢卡在水坑里,把车头和车厢连接处的那个大轴给折断了,手扶头,直接返回从车厢底下钻进去。幸好老二早被摔离了驾驶位,落在了山洼上。这次危险太大,幸好老二没有伤着,把老二吓的躺在地上,两个小时过去了,身体都没有动一下。手扶拖拉机自动滑坡到比水坑卡住之后,这段距离距约八百米之远。白色的石灰撒了约十米宽,八百米长!十几年以后,那个坡洼里还留着白石灰,那么宽,那么长的痕迹。
这个事故惊动了全乡人。后来,没有受到当时惊动的人,途经石碑子湾,看到了那个白色痕迹,不由得都要问上几句,这是什么缘故?
那次事故发生后,老二的精神就不是那么正常了。他喜欢开手扶拖拉机,开了几十年手夫拖拉机,给家庭也创造了一定的利润。
(4) 儿子们的日子过得好。
老二有三个孩子,一女两男。孩子们跟着他们过着幸福的日子,后来孩子们都长大了,女儿嫁到了下马关滩卢家塘卢家,是卢正弟的儿子卢春的媳妇。经常来看望老二一家人,照顾他们一家人。老二高兴的说:“我女儿先离开了周家湾。”
老二的两个男孩周志广、周志政和周瑆都是好朋友。本来都在一个院子里居住,从小玩到大,他们互相了解,后来在经济方面也跟着学习做生意,但是也没有多大的收入,后来两个人,分别在不同的公司里上班。现在这一家人的日子过得也很好。随着移民搬迁的政策,他们也搬到了三山井村。老二给两儿子都娶了妻子,成了家,而且每人都生了两个孩子。家里不缺吃不缺穿。哥儿俩每人开一辆小轿车,一下子步入了小康。
老二命穷,没有等到享儿子的福,连孙子都没有看上一眼,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人世,去世的那年六十一岁半。他得的是肺气肿病,没有照顾好自己,平时也没有注意生活方式,从年龄的角度上讲,应该再活二十年。可是,比他父亲少活了三十年。
老二是父亲最惦记的人。说来也巧,父亲去世刚好一百天,老二就去世了。有人说,老父亲放心不下这个儿子,他走的时候就把这个儿子也带走了。真的,假的,谁也说不清楚。
要是真有鬼的话,老人不应该这样做,他在人世间活了九十岁,儿子刚好六十一岁半,正在活人的时候,这么好的政策,政府照顾的又周到,又把一家从周家湾搬到了三山井村。交通方便,集体种田。老人家也有点太自私了,自私的不划算了,这样的关心千万不能采纳。
无论怎么说,在老二的有生之年总算离开了缺水的周家湾,来到了条件比较好的三山井村。就是跟上父亲走了也放心了,起码儿子和老婆不在周家湾那个没水的地方住,他死了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