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村里小雨家刚进门院子里就有棵葡萄树,再走进去堂屋的门前左侧是棵桃树。葡萄成熟的季节,村里长村里短的,平时不是特别熟稔的村民也会摸着进去,这时候大娘总是热心的从里屋拎出几个往年编织的草墩子,草墩子上面缝了一层软软的布料,摸上去舒服极了,我们那会儿呀,不爱那沙发,就爱草墩子。
过了几年,我再回去的时候大娘的院子空落落的,葡萄树没了,桃树也不见踪影。村子里的人呀,都爱嚼舌根,回去不到半天,我便从那几个高音喇叭的嘴里听闻了二三事。
小雨和树生放牛认识的,后来因两个人都在村文艺队。每年春节都会有来往的村子互相到村里表演节目,那时候树生那个文艺队在附近的两个乡里都颇有名气,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开始谈婚论嫁了。
永远都忘不了他们刚结婚那会儿,人人称赞树生。树生呢除了一表人才外,确实是村子里结婚的不二人选,手脚勤快,倒插门也任劳任怨,对大娘就像亲妈一样。那时候经常听村民们讲树生连洗脚水都会给大娘打好端到跟前。
太幸福的日子总是易遭到上天妒忌。两口子婚后一年有了孩子,但是生下来就夭折了。后来养好身子后,陆续有过两个孩子,也是生下来没多久就相继找他们的兄弟姊妹去了。还好两人并没有因为这样就离婚,这在比较传统的村子里是十分艰难的。
两人也去看了不少医生,但就是没动静。后来大娘和孩子她爹找了算命先生。算命的人说,他们结婚那天,有一个客人先去了附近村办白事那家然后进来了他们的喜事之地,犯冲了。之后又有葡萄树和桃树都要砍掉,否则将一直不顺下去的占卜。
于是从那时候起,小雨她爹果断把葡萄树和桃树砍掉了。我们也再没进去过她家院子,院子也一天天的越发冷清。大概过了两年,小雨和树生带着个女娃回来了,村子里都议论是从哪里抱养的。按照旧例,满月的时候,择了吉日大宴请办送祝米,大家喝着主人家的糖水鸡蛋,但是饭桌上都是议论主人家的闲话,像是帮人家操心之后的日子一般。
办完满月客,两口子都出来城里的工厂打工了。计件工资,两人本身就手脚麻利加上肯吃苦,一个月每人6000多妥妥到手。她们的孩子也带出来了,两人的班刚好颠倒,可以照顾到孩子。这个选择再好不过了,在村子里迟早会知道自己是抱来的,虽然在外面也许某一天也会知道,但是小雨两口子倾其所有的尽心照顾,无异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
孩子上幼儿园了,格外的聪明,两人在城里也买了房,过上了好日子。谁还记恨那棵葡萄树呢?只是偶尔想吃上几棵酸酸甜甜的紫葡萄罢了。日子呀,真不关葡萄树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