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潭主羽承挣扎着身子,倚在大殿的石阶之上,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几丝笑意,也不是悲是喜。明君上帝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白青崖喃喃自语道:“这孩子该不会有事吧!”
黑水潭主羽承喘过一口气后笑道:“任他是铁打铜浇,此刻也只怕受不了了。”
明君上帝缓了片刻,才能开口说话,他摇摇头道:“恐怕未必,如此重压之下,这孩子此刻犹自脸色红润,奇哉……怪哉!”明君上帝一语未毕,已气若游丝。不得已,又停下来缓缓舒气。
黑水潭主羽承闻言把目光投向白青崖,也大吃一惊,自语道:“奇怪了,奇怪了……”
白青崖躺在地上,脸色红润,气息匀畅,似乎是在熟睡一般。明君上帝挣扎着身子,缓缓靠近白青崖,伸出手指。短短的距离,可明君上帝修长白皙的手指却不住的颤抖。明君上帝叹口气,巍巍颤颤中将手指放在了白青崖的鼻息之前。感受到白青崖气息如常,明君上帝如释重负,身子一下子瘫倒在地。明君帝宫之中,禁令极严。没有明君召唤,帝宫之外的弟子个个不得入内。因此此刻帝宫之中,只有明君上帝、黑水潭主羽承和白青崖三人。
明君上帝的一只手搭在白青崖的身体之上,原本昏迷之中的白青崖像被一盆冷水淋在了头顶之上一样,立刻惊醒。明君乃是冰寒体魄,体质大异于常人。因此白青崖即刻惊醒。白青崖突然从地上翻身而起,实在是大出明君上帝和黑水潭主羽承的预料。
重伤之下,两人不约而同的惊讶出声,极度诧异的盯着白青崖。白青崖退开几步,看着明君上帝和黑水潭主羽承各自倒在大殿之上,奄奄一息。原本庄严圣洁的大殿之上,一片狼藉。
明君上帝若罩严霜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问道:“孩子,你没事吧!”白青崖因被仲武德抓上山来,原本对明君上帝没有一丝好感。但此刻明君上帝重之下,展颜一笑,竟然先问自己有没有事。这令白青崖对明君上帝的影响大为改观。白青崖点点头道:“我没事,你呢?”
明君上帝听见白青崖无事,略微心安,心道:“总未波及无辜。”明君上帝摇摇头道:“吾命不久矣。”
白青崖听说明君上帝如此言辞,若当头棒喝,一时竟反应不来。黑水潭主羽承哈哈一笑,又咳出许多血来,强自撑住一口气道:“自此以后,世上再无明尊。”
白青崖看了看羽承,又把目光转向明君上帝,明君上帝点点头问道:“吾命不久,你可愿做我的关门弟子?”
白青崖心道:“反正明君要死了,答应了他也无妨。他归天之后,我就又没有师傅了。”这个鬼念头一闪而过,白青崖急忙点点头。明君上帝自怀中取出一物道:“张开手。”白青崖依言张开口,明君上帝巍巍颤颤中,将那件物什放在了白青崖手心。白青崖只觉得瞬间似乎坠入了冰河,通体生寒,但片刻之间,冰消雪解,又恢复如常。明君上帝看着白青崖略觉不可思议,摇摇头自语道:“怪哉,怪哉。”
白青崖也自觉得不可思议,一双大眼睛不住的眨巴,瞧向明君上帝,盼他解答。明君上帝道:“此是明君峰上至宝,盼你随身收藏,勿予他人。”言罢明君上帝缓缓倒在地上,溘然长逝。
白青崖叫道:“师傅,师傅……你怎么了?”
“他已然死了。”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白青崖只听声音,便知道是黑水潭主羽承。白青崖早知道明君上帝命不久矣,因此也不显得特别惊讶,微微点点头道:“知道了。”
羽承盯着白青崖看了一眼,突然轻笑一声道:“我已命不久矣,你过来。”
白青崖心道:“怎么两人都要死了。”遂走了过去。
羽承厉声道:“跪下,磕头。”他声音一大,满口溢血。白青崖心道:“不得了了,他要死了。”撒腿便跑,刚跑出十多步又停下来心道:“他都要死了,我怕什么?”又想起山腰的仲武德,不自觉的退了回来。
羽承吐出一口黑血,突然道:“我要你拜我为师。”
白青崖心道:“真是两个怪人,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拜你为师。你能教我什么!”又转念一想:“他都要死了,便是拜他为师又如何。就成全一下死人啦。”遂又大大咧咧的答应了。
黑水潭主羽承道:“你跪下来磕头。”白青崖一脸的不情愿心道:“你还没死,要我磕头干什么。”羽承见他迟迟不肯跪下,又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白青崖心道:“要不是你,我就掉下冰崖了,给你磕个头也不吃亏啦。况且瞧你年纪比我爷爷都老。”于是白青崖跪下来,规规矩矩的给黑水潭主羽承磕头。
羽承强笑道:“好,现在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说话间羽承自怀中取出一物,尚未递到白青崖手中,羽承手一抖,物什掉在了地上。羽承断断续续的道:“给你的……”随后语气愈来愈弱,竟然头一偏,倒在地上不动了。
白青崖自语道:“又死了。”他自地上捡起那件物什,拿在手中端详片刻,喃喃的道:“黑不溜秋的,不知值不值钱?”说话间又将物什揣在了怀中。
白青崖环视一眼大殿之上,散乱着许多东西,白青崖心道:“也晓不得都是些什么。出来这么长时间,只怕家里人担心了。”想到这里,白青崖顾不得忌怕仲武德,匆匆自大殿之中跑了出来。出了大殿,明君上帝的一群弟子立刻将白青崖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问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白青崖道:“死……有人不行了。”
“谁受伤了?到底是谁?”
“都受伤了。”
众人闻言,顾不得禁令森严,一股脑冲入了大殿之中。将白青崖一个人留在了原地。白青崖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三步并两步,往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