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一担担”,今天坐在图书馆昏天黑地地复习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句话。
出处在哪儿呢?
五一回家,和父亲谝闲传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这麽一句,“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力气大,那个时候卖胡草,明明只有一百斤的力气,拼了命地想挑二百斤,你爹(我爷爷)当时就说‘懒人一担担,连国啊,你老了肯定是一身的伤力!’”
“爸,什麽叫懒人一担担呐?”我有些不解。
“就是为了省力,两挑的担子想一趟挑走,看起来你省了一趟来回的路程和时间,实际上没那麽大本事,强勉撑到最后反而伤了力。所以说,懒汉都想一担子解决问题。”
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个有些矛盾的命题。
我努力地把两担合成一担挑走,不是省时间了吗?可是我们是硬撑着头皮走下去的,我们总觉得解决问题要风驰电掣、快刀斩乱麻,岂不知超出了自身现有的能力和不按应有的步伐去实践,反而伤了信心和力气。
就像我现在一样。
都说大学生活是十八周的幼儿园加两周的高三,前一个阶段悠哉游哉,可以逃课赖床,游山玩水,书可以不看,剧不能不追;社会实践可以不做,淘宝京东却不可以不逛。到了后两周,正所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期末复习时”。图书馆爆满,教室爆满,哪里都是满满当当新出炉的复习资料,不起早根本就占不到座位,自习室里人人屏声敛气,疯狂地刷题库。中心的走廊景象却大不相同,人手一份复习资料,来回踱步,或大或小、或疾或徐的读书声在楼顶上盘旋……
拖延症似乎成了很多人的通病。“啊,明天要交论文了,我今天晚上开夜车一口气把它写完!”唉,我们截止期限之前的时间都用哪儿去了呢?总觉得,再等等吧,反正时间还早着呢,不急,到时候一次就把它搞定。可是最后一刻了,我的天哪,怎麽这麽多作业,要疯掉了,手忙脚乱地整理材料、码字,最后一秒钟前发送,然后葛优瘫似的靠着椅背长长舒了一口气。
尽管一担担的故事和拖延症看起来不尽相似,本质上却并无差别。我们总想在最大程度上享受轻松,在些微的时间里紧张地承受压力,殊不知前后不一般重的担子挑起来更费力。出发点是为了节省时间的一挑担子,承受的压力确实要比两趟的路程重很多,而拖延症就更不必说了。“期末综合症”来临,所有的复习压力就像太行、王屋二山,没有“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自个儿承受吧。比拼谁的耐力好,谁的短期记忆力强,交了最后一门答卷,好了,所有的资料都可以弃如敝履了,可能我们的分数突击一下还挺高,可是和那些平时平心静气读书、一步一个脚印学习的人,知识素养差了十万八千里。
说到这里,我就想到我的母亲了。
她做什麽都好像慢腾腾的,别人家的母亲三下五除二满汉全席般的菜肴上桌了,而我的母亲憋了半天出了一盘小葱拌豆腐和炒干了的肥肉加萝卜。可尽管如此,她也从没让我饿过肚子。
家里有一片一亩多的黄姜地,母亲说:“挖挖卖了吧。”我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摇摇头,对她的速度和结果并不看好。
但是她还是去做了。不到六点就起床,做好饭喂好羊,拾掇拾掇就上坡了。挖黄姜得用叉锄,黄姜断的根少才越好卖。我是赖床的人,通常八九点钟的时候才晃晃悠悠地到了地里帮她把黄姜择干净。
“妈,我来挖吧!”我跃跃欲试。
母亲把叉锄给了我。我吐口唾沫“呸”,两手一搓,开挖!锄头甩得高高地,麻利儿地挖下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毫无章法。
母亲急了:“哎呀,你挖慢一点儿!不然一会儿你就累到了,挖深一点,不然底层的挖不干净。”
我逞能呀,“没事儿,快一点儿能早点挖光!”但事实证明是我错了,不一会儿我就力不从心。
额头冒汗,感觉浑身都疲软了,哎,我好累呀。扔下锄头,“妈,我不干了!”
母亲只是笑笑,显然,她并不想趁机“打击”我,“你坐那儿歇一会儿,只管帮我择干净就行了”。
我老老实实坐下。
看她扬起叉锄,一下,再一下。同一个地方挖了两三次,直到所有的黄姜都擒出来才算完。她挖的节奏很平稳,“欻~欻~欻~”,不像我一样,疾风骤雨下豆子,几下子过后把自己累得简直想瘫倒。
后来在电话中听母亲说,那片黄姜挖完了,卖了七八百块钱,还问我,“钱还够不够花啊?下个月你要是回来了这钱你拿到学校里”。
我急忙回道:“不用不用,爸给我的钱还有呢,够着在!”
继而她又一阵絮叨,什麽饭要吃饱啊,别喝凉水,天黑别到处乱跑哇。尽管这种话我听了千百遍,却打心理不觉得烦……
确是“懒人一担担”啊,以后还是踏踏实实做事吧,别总想一步登天,毕竟,天你是一步跨不到的,折的,只有自己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