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言满地
有一段时间,狠读陆小曼。无论是床头,还是随时随地。有时候,连做梦都是。像一个病人一样,放不下。读得多了,有一个人的名字便这样被记住了。有一天晚上读报纸,突然就发现了这个人的一张黑白小像。我承认,我被惊着了。这个人,叫做赵清阁。也是这篇文字,让我买了那两本书。
快递第二天就到了,我还跟快递员笑着说我还从没享受过如此送货上门的待遇呢。后来他还负责给我送过一次鞋,那天我在学校参加六一活动,便送到了学校门口。他笑的样子,至今在眼前,像极了某个人,穿越时空,浩浩荡荡,从天而降。
大概是因为书出版的年代太过久远的缘故,再加上已经没有库存,封面有些破损,淡淡泛黄。但是不影响阅读。夜晚,躺在沉淀下来的空气里,混着昏黄的灯光,忘了白日里那些莫名的纠结与柴米油盐。心里的世界在偏离地心中忘我地扩大或缩小的同时,我又遇见了那双坚定却忧伤的眼睛。那些我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和那些一生无从成全的遗憾,在深夜翻来翻去的寂寞里,散了一地。
书架上,传记一类的书比较多。而传记,都是民国时期的名人比较多。大多数名人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个词,他们叫做“世交”。而今,还会有世交的情谊吗?某些再也不被看重的东西,还会以“世”为单位代代相传吗?在名利的追逐与计较中,人变得越来越不厚道,情感成了一次性消费快餐。“世交”也终像当初“同志”等时代性标志词一样,渐行渐远,甚至颠覆了原本的初衷。失了厚度,整个世界也将风雨飘摇。
每到夏天,我都会找出所有的夏装清洗,并排挂好。后来发现,整个夏天过去了,很多衣服一次都没穿过,而且都是比较钟爱的。我享受着清洗熨烫的心情,却依旧一如既往套上早已习惯了的适合出发的行头。
昨晚,梦见了小时候的邻居。还是老房子,还是小时候的样子。记忆太远,以至于我仅仅记得那么几个有限的镜头。三年级、或四年级,家里正在攒钱盖房子,没有电视机。于是,春节晚会便是在她们家看的。她们家三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我和老三是同学。那年的晚会有一首歌,叫做《鲁冰花》。那家的大姐在一边跟着唱,我羡慕极了,因为我不会。后来,家里盖起了新房,买电视机,组合家具,录音机。大概是村里第一家那样的新房,第一台录音机,第一套那样的组合家具。可是,我总能想起她们家被白纸重新糊过的窗棂,看完电视,我穿过没有灯光的堂屋,穿过只有两米宽的小院儿,然后回家。胡同幽长,冰冷而新鲜的空气,荡着过年味道,心里想着的是爸爸妈妈该煮饺子了。然后就是一片空白了。记忆就是这样,他让你在穿越时空的隧道里,不觉泪眼模糊,直到连自己都看不见。
我常常扪心自问,我是否变了?或者,我是否变过?是随波逐流地变了?还是在夹缝中生存着扭曲地变了?能不能有一天突然发现,我已然成了自己曾经最不屑、甚至不耻的那种人?是否也经意或不经意间成了别人在回忆里总结的那个“个把人渣”?就算是居安思危吧。当然,谁又能幸免有那么一天,老了,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经那些朴实善良的愿望活活地死在自己怀里。
班里倒数第一名的学生的家长,在六一演出活动现场,在众目睽睽之下,欢天喜地地登上了优秀家长的领奖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我该怎么跟孩子说?是说他还不够优秀?还是说他的妈妈不够逢迎?
看新闻说,一个经历吉林大火并万幸逃生成功的女子,跟人讲,以后就在家种地,更爱父母,更爱孩子。我在想,是不是只有真的经历了生死考验,才会在心里彻底释怀,并放下。一切金钱名利在活着面前是多么的可笑,甚至滑稽。那么,就好好活着吧。在还来得及,还能活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