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人长久
徐 霞
踏上普洱如梦如幻的妙曼土地,满脑子想的全是她,二十三年了,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我们擦肩而过是否还能认出彼此。
车子在蒙蒙细雨中穿行,公路两侧山峦叠嶂、磅礴俊秀,青山绿水、四季如春。正是在这满山满眼的无边绿色里,我认识了她,并记住了她家乡的名字—景谷。我以为到了普洱,只要一个电话我们就能相见。不曾想,普洱市区到景谷县城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途,我退缩了。我公务在身,不便去看她。因害怕给她增添麻烦,不敢给她打电话告之我的行程,让她来看我。
几天后,我碰巧和她的上司共进晚餐,终于忍不住打听她的近况,并请她的上司捎去我的问候。女上司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我明天回去就转达你的问候。高兴之余,从不沾酒的我与上司干了杯。酒精让我兴奋,整夜无法入睡。她的音容笑貌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她那挺拔的身材、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还有她的开朗、真诚、执着与自信不知是否依然?
忘不了,二十三年前,我们怀着同样的憧憬,凭着一腔热忱,为我们的系统刊物采写新闻稿、创作摄影小说,而她就是首期摄影小说的女主角。那时的她是那么青春靓丽、那么朝气蓬勃。我们彻夜长谈,谈写作、谈爱情、谈人生,不知疲倦。后来,我们各自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为生活奔忙,为家庭所累,加之她工作性质的改变,我们再无联系。但是,她那非常典型的彝族美女形象却深深地烙在我的心上。
一个偶然的机会,听到我们共同的朋友说起她家庭的变故和她的巨大变化,一块石头就沉沉地压在了我的心上,我担心她、挂念她,又不敢贸然打电话询问她的情况,怕她伤心、怕她难受,更怕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在如此矛盾的心理下,日子一天天过去,岁月渐渐老去。然后,有一天在网站上发现她的留言,让我惊喜不已,但我们也只能避重就轻,简单交流几句。
这次机缘巧合,我到普洱公干,故地重游,与她相见的心情迫不及待,可是我依然没法见到她,想到人生的许多不得已,人生的种种局限性和身不由己,淡淡的忧伤涌上心头。似水流年,一别经年,二十三个春秋,整整一代人的时间,我们各自挣扎在命运的旋涡里,可望不可及,只能怀念往事。
第二天上午,顺利结束了在普洱的工作。中餐过后,普洱的同仁说,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不如去景谷看看?我心里一阵狂喜,这不正中我下怀吗?这正应了那句老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两个小时后,我就站在了她单位的大厅里,我故意不看姓名,试图从墙上工作人员的照片中找到她,眼睛来回搜寻了三遍,仍然没有找到她。二十三年的风霜雪雨真的可以如此彻底的改变一个人吗?她的变化真如朋友所说的那样巨大吗?我无语、更无奈。
这时,背后有人叫我的名字,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女士正满面笑容向我走来,她的腰身不再挺拔,鬓角的头发也已花白,脸上多了些苍桑。可她的眼睛依然明亮,笑容依然明媚,她不正是我日思夜想的朋友吗?
天哪,我也太过迟钝、太过木纳了。“到景谷看看”不正是普洱和景谷的领导刻意安排的吗?不正是让我“看”朋友,让朋友“看”我吗?我心里的那份感动难于言表,朋友有这样充满人文关怀的领导真是福气,我碰上了如此善解人意的领导真是幸运!
接下来的时间里,领导让朋友赔我去游览当地著名的风景名胜--勐卧佛寺和蛮玉大峡谷。穿梭在无边无际的绿色生态大氧吧里,我们敞开心扉,叙旧情、谈过往,坎坷难行的路途也变得轻松惬意了。这时,我才知道,朋友的丈夫十六年前因心梗撒手人寰,那时,朋友的女儿刚五岁,朋友咬着牙独自将女儿扶养长大并送进了大学校门。女儿走了怎么也放心不下母亲,一再要求母亲找个伴,朋友这才找了个人再次成家。
听了朋友的讲述,看了朋友女儿阳光靓丽的照片,再仔细端详朋友的脸,才发现朋友的眼睛依然又大又亮,鼻梁依然又高又直。挣扎人海多年的朋友依然真诚、开朗、美丽、自信并且坚强。多年来,压在我心上的沉沉巨石终于轻轻地飘落到了地上。此刻,我对朋友的担心变成了放心、同情变成了钦佩、怜悯变成了敬重,我为有这样的朋友而骄傲,为有这样始终不渝的友情而自豪。
相聚是美好的,可相聚终将变成一次分手,短暂的相聚又将变成长久的分离,和朋友分别在即,传统佳节--中秋节将至,我不想让惆怅的情绪主宰我们,只想对朋友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