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讲: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穿上棉。
记不清这是立秋后的第几场雨,只觉今日这场更寒过往昔,瞬间驱赶了夏的余热,也让我们紧紧裹上秋装。
没有轰响的雷声,她悄然而至,就这样随和的来到了我们身边。
曾看过季老(季羡林先生)一篇散文《听雨》,虽说描写的是春雨,却和秋雨有异曲同工之境: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到头顶上的雨滴声,此时有声胜无声,我心里感到无量的喜悦,仿佛饮了仙露,吸了醍醐,大有飘飘欲仙之概了。这声音时慢时急,时高时低,时响时沉,时断时续,有时如金声玉振,有时如黄钟大吕,有时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有时如红珊白瑚沉海里,有时如弹素琴,有时如舞霹雳,有时如百鸟争鸣,有时如兔起鹘落……
在我国,听雨是历来的传统;古代诗词中,亦有很多关于听雨的作品,最有名的当属宋代词人蒋捷的《虞美人》:
虞美人·听雨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他通过听雨这件似乎“微不足道”的小事,概括了自己的一生,少年、壮年一直到老年,似乎已心如止水,波澜不起;但彻夜听雨本身,却表明他尚未真正超脱,只不过饱经忧患,已具有“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的控制力。
而唯有静坐下来,聆听内心,才能在这喧哗中,听雨入眠。
本来计划登高望远,却被秋雨挽留家中,随手翻阅《读者》,很爱其中的毕淑敏老师的一篇小文《在天堂喝下时间》,篇幅甚短,看完也没领悟;机缘巧合,恰好在公众号看到《毕淑敏:人间若有天堂,应该是南极的模样》;更巧的是,傍晚慢跑,听最新一期的《一站到底》,好哥正好引用了毕淑敏老师的一段文字:我用一根生锈的铁钉,把我的梦想刻在这里,每当我失去信心,就会回到这里,当我离开的时候,勇气就重新灌满胸膛“。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让我这个深信缘分的人,欣喜万分,必须分享下“南极的声音”:
我半仰头,极目眺望,远方连绵的冰山,给人无以言说的震慑感。在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雕琢下,南极冰山,已修炼成自然界中最纯净的固体,浩瀚巍峨,昂然高耸,无际无涯。
这时同行的专家让大家谁都不要说话,闭上眼睛,静静地,静静地,倾听的南极声音。
先是听到了呼吸声,自己的,别人的。然后听到了心跳声,自己的。在熟悉了这两种属于人类的声音并把它们暂且放下后,终于听到了独属南极的声响。
洋面之下,在目光看不见的深海中,有企鹅划动水波的流畅浊音。洋流觥筹交错、相互摩擦时,发生水乳交融般的滑腻声。
人们渐渐从静默中醒来,神色庄重,似有万千感触不可言说。短暂的南极静默,会在今后漫长岁月中,被人们反复想起,咀嚼回味,以供终生启迪。
人间太喧哗了,我们已经忘却露水凝结的声音,花蕊伸展腰肢的声音,清风吹皱纯水的声音,蚯蚓翻土、促织寒鸣的声音……有的只是键盘霹雳啪啦、微信提示、公交报站……等等人工制作的声音。
久在樊笼,什么时候可以复得返自然,在榆柳荫后、桃李堂前,聆听鸡鸣狗吠,倾听雨打芭蕉?
很小的时候,我有另一个名字:黎静;静字,取自《诗经》中《国风·邶风·静女》之“静女其姝”,父母期望我会是一个贞静娴雅的乖女儿。
后来因为和长辈重名,就改成了晶晶,取其阳光明媚、活波开朗之意。于是乎,我可能本该是一个温婉甜美的小姑娘,却硬生生的成了现在的假小子、女汉子。虽然不至于上树爬墙、逗猫骑狗,但也是风风火火、快人快语,没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随着年龄的增长,涉世渐深,逐渐学会了“少说、多听、多做”的习惯;也能静坐下来,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阅读、比如美食、比如写文,偶尔也会有“入定”之感。
很喜欢五柳先生“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的境界。也很欣赏东坡先生“无事此静坐,一日当两日”的悠然自在。
世界是喧闹的,我们无法逃到深山老林里去避世,最好的办法是闹中取静。在这宁静的秋日周末,做做美食、看看散文、傻笑着发发呆、守护雨落下的声音……
秋夜长,秋风凉,点点滴滴殊未央。
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