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师,在忙啊?很久没联系了,你们都好吗?‘’
上午上完两节课,正改着作业,突然就收到了信息。发来信息是桂霞——我曾经的一位学生,算是我的第一届学生。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照进房间,点点光斑,亲切可人。一个小女孩轻轻悄悄地走了进来,扎两个小辫,手里拿本书。书放在桌上,便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秀气的脸蛋,清灵的眸子,似乎因为紧张,略带腼腆和羞涩……
我的眼前浮现出这样的画面来。
书中夹着十元钱。我一下子愣住了,她轻轻说了句:‘‘我妈妈叫我给你的。’’我更疑惑了,她只好接着说:‘‘我作文发表了,妈妈让我把这钱给你。’’
我哑然失笑,将书合上,把她赶了回去。
现在,每每想起这一幕,我的心里都像盛了满满一湖的阳光,晃呀晃呀,尽是温暖。那时,我刚毕业,未满十八周岁,通过考试,分配在一个叫做赛丰的地方。那是一个村小,地处偏僻,是祁门、石台和黟县三县交界之处。里面的老师就我和敬爱的桂校长,还有一位代课的汪老师,一起大概四十来个学生。
那时的我正处于人生最低谷,最无助,也可以说是最黑暗的时候。但所幸的是,在那时候,我丢掉了写作,却又发现了另一乐趣——辅导孩子去写作。桂霞就是其中优秀者之一,她是一个聪明,勤奋,充满灵气的孩子。她的作文进步很快,也很幸运,没多久,她的作文《我家的枇杷树》就发表在了《黄山日报》。作文发表后,她的家长把十元钱让她交给我,许是为了感激我对她的辅导吧。确实,当时在那样一个小乡村,能看到孩子的作文发表在报纸上,肯定是无比的高兴和自豪(我的校长在学期末还专门给我发了笔奖金)。
在后来的日子,她的作文陆陆续续地发表,在《黄山日报》,也在其它的报刊和杂志,稿费拿了不少。有一次,她和另一个同学的作文在《中国少年报》举办的征文比赛中获奖,还收到了来自北京的颁奖邀请函。可惜当时来去需要笔费用,更重要的是,我那时实在是个‘’土包子‘’,竟然让孩子们与这么好的机会失之交臂。
一个老师的光荣是和学生连在一起的。有其它学校的老师来监考,还专门来认识我们的‘‘小名人’’、‘‘小才女’’。时到今日,偶尔还有人问起我她的近况。孩子们的作文屡见报端,我也跟着幸福和快乐,这似乎比自己的文字发表更让我有成就感。
五年级后,她和这个班的其他孩子一起到了中心校读六年级,再后来进中学。那一届的十一二个孩子很争气,初一入学时,有四五个人在班级都是前几名,桂霞的第一次期中考试,五六门功课考出了平均分九十七的好成绩。
就在他们读完初一的这一年,我离开呆了四年的赛丰学校,去了刚创办的瑞园外校。瑞校初办,怀着热情,我也想让最得意的弟子受到更好的教育,于是便把她带去了。为此,她当时的班主任可‘‘恨我一个洞’’,甚至写信告诉她,‘’千万不要受某个人的骗‘’。如今,我和她曾经的老师早已‘‘一笑抿恩仇‘’,也能理解当时我的举动给他带去的是痛心。这痛心,也正是一个老师对学生最纯洁的爱。
那时她的家境也并不太好,那时的我也是个穷光蛋。当时说好去私立学校的学费我先垫付,好在她的成绩优异,当时一个学期学费也就一千四五百吧。刚刚好,那时我还有两个月的工资,正好给她付学费。
可能一个老师和一个学生也有一种缘分。
瑞园读了两年,中考时,她考了全县第九名。高考后,她去了海南读大学,后来考取了著名的北京对外贸易大学的研究生,当时她的综合成绩排名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清华的录取线。现在她在扬州的一家银行上班,去年过年的时候成家了,因为南南才几个月,所以我们远远地为她祝福。
在当年因为我的原因去瑞校就读的还有我的表弟查同学,和桂霞一块获奖,却没能领奖的另一桂同学。查同学是我的弟弟,也算我的半个学生,西电研究生毕业后放弃读博,被他的妈妈,也就是我的舅妈揪回了合肥,挺好。而桂同学,大学毕业后在外面闯荡。这个家伙一直称我为‘’大仙‘’,称我为‘’人生进程中的重要程度非他人可比‘’,我最牵挂的倒是他了,也愿他安好。
这三人,在教师节那天都会记得给我这个老师送上一份祝福——这该是我这老师最值得骄傲的了。
岁月匆匆,曾经的孩子已经长大,曾经的小伙子已经为人夫为人父,那在时光中浸润的美好却永远不会老去,她会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安家,会在那安静的时候慢慢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