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朋友家吃饭,朋友烙油馍招待我们。看老公和孩子都吃得不亦乐乎,并赞不绝口。于是乎,今天我也撸起袖子,在家里大干一场,烙油馍给他们吃。
面和好,摊好,即将下锅时,熟悉的场景突然让我想起来小时候。小时候,我们将这烙油馍称之为烙饼的,但这烙的程序和饼的外形及味道告诉我,它们俩是一回事。那时可不像现在,物质匮乏,姊妹又多,好像这饼是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的美味。每当开始烙饼时,便见母亲拿出那个黑色的,诱人的,不能称之为锅的,单片的鏊,用六个砖头,分成三墩,成三角形,将那个鏊支在上边。家伙事摆好,又开始拿过来一个袋子,里边装的是麦秸,烧火用的。只见母亲小心地擦着火柴,点燃第一把麦秸,放在那个三角形的墩的空隙里,接着再抓一把麦秸放里边,趴在地上,歪着头往里边吹气,让火燃起来。我们姊妹几个,在一边看呆了。这时,母亲站起来去厨房,很快,便用擀面杖挑着一张薄薄的,圆圆的大饼出来。这时的我,往往不由自主地咽口唾沫,眼睛紧紧盯着那饼,脑子里是它焦香绵软的信息。母亲用小刷子蘸了点油,在鏊上轻轻一刷,那饼就落在鏊上了。鏊下是麦秸燃烧的火苗,欢快地舞动,轻快地拥抱上边的鏊,燎烤鏊上的饼。我的心似乎也也随着火苗的跳动在欢唱。再看姐弟们,一眼不眨地盯着舞蹈的火苗,周围的一切刹那间都屏住了呼吸,与我们共同急切地期待。很快,饼的香味便四散开来,迅速飘满了整个小院,那香味似乎便填充了我们辘辘的饥肠,也实实在在地充盈了我和姊妹们的的童年。
而今,烙油馍早已不是饥饿生活的色彩与渴盼,甚至在饱食终日的今天,几乎快被我遗忘到脑后。而今,细米白面已不足道,大鱼大肉也几乎食不甘味,再次将烙油馍的记忆提炼出来,再次将烙油馍的过程操作一遍,虽然过去的鏊已难寻踪迹,取而代之的是平底锅,即开即着的天然气也取代了那麦秸的烟熏火燎。也许小小的油馍只是生活的调味品,但香香的油馍依然是小时候的饼,外酥里嫩的油馍依然是别的食物替代不了的美味。
说起美味便又想起老公讲他的故事。我的公公,老公的父亲是一名火车上的列车员。我的婆婆是一名家庭妇女。靠一个人的工资,他们养育了四个儿女,一头沉的生活,日子过得可想而知。老公说,小时候最经常的感觉除了饥饿,还是饥饿。直到有一天,跑车回家的公公带回来一包方便面,那是他的孩子第一次见到方便面,第一次吃到方便面。老公说,那时就觉得那方便面是世间最美的美味,心里感叹道: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好吃的食物!
每次听他说这件事,我都会笑。笑他的真实,笑他的可爱,笑我们小时候都这样嘴馋,当然还笑谁也想不到的如今,富足,安逸,美好。
又想起来小时候,一分钱租本小人书,几颗小脑袋挤在一起如饥似渴地阅读。一分钱买块小兔肉,几个小人儿你一点儿,我一点儿地分享......
曾经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奢望,到如今手机,电脑,汽车飞入寻常百姓家,几十年的变化翻天地覆。该说:天翻地覆慨而慷。还是: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还是说自己吧。吃油馍的幸福童年,烙油馍的幸福当下。其实,幸福一直都在,从来都没有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