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多久没和父亲见面我不记得了,最后一次见面是他生辰的那天,我们匆匆吃了顿饭带着我给他买的衣服便忙于工作离去。记忆犹新的是那天他穿着睡衣来,在人群中是如此的显眼,可我还是没能一眼认出,他还是像从前一样不拘随意且散漫。
被不知道催促几次的情况下,我终于踏上了去父亲那拿喜糖的路程。一路上走着买着直到我再也提不动了便坐上了回乡的车,在人群的拥挤中上车,也在人群拥挤里下了车,缓慢且迈着沉重步伐的父亲缓缓映入眼帘,他提过我手里的东西,在我前面带路,他的背又驼了一些,步子有些吃力,许是那年的脚伤还未痊愈,不待我想完便到了,“你快试试我给你买的鞋”我急忙说道就怕不合脚退退也很麻烦“等下 我先去楼上”他缓缓又淡出视线,他不会是去给我拿钱吧,这真是个不成熟且不要脸的想法,我很快便平复了这个可耻的念头。
“喏”父亲直直递给我,一个红色喜庆盒子映入眼帘,精致且大气是我喜欢的包装,迫不及待打开盒子,里面东西的摆放还有糖果都很精致很少女心,“真好看 ”我不由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嘴脸,“就知道你会喜欢”父亲说完便招呼我坐下给我拿饮料,酸奶和王老吉一并递来生怕少了我什么,接过酸奶后父亲便去炒饭给我吃,我便开始打量起来这房子,是大而宽敞,很多地方都积满了灰尘,一碰一个印的,老式的橱柜是木头雕花的那种,烧饭还用那种烧火的大锅带着烟囱,桌椅也是不常见的八仙桌,台阶上爬满了青苔,此刻我怎么能告诉我自己父亲只是住在一个简陋陈旧的房屋里,他更是住在孤独里,等待每一个冬夜寒风的问候,寂寞的呐喊,昼夜的凌迟。
奶奶还在的时候,总会留着“过期”的糖果或糕点等待我们过年回去吃,因为等待她错过了糖果们的最佳食用期,如今这个“毛病”在父亲这里得以延续,好在我们这个年代通讯很方便交通也便达,我再也没吃到过过期的糖果,父亲也不用像奶奶那般没日没夜的盼着。
不远的记忆里,父亲还是严厉自私的,会骂人 ,还打架,现在我很难再把他与这些词联想在一块儿,社会的尖刀将磨平了他的棱角,生活的压力使他慢慢弯腰,身上背负的责任让他步伐沉重,他,老了。那个借由那糖果为名的理由不过是他无声的撒娇,他想我来瞧瞧他,我们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什么都有,这句话是多么的讽刺,我们真的什么都有吗,或许是因为有你什么都不那么重要了。
回去的路上我疯了似的逛淘宝大到保健品,小到袜子都统统加入购物车,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这一刻,我受到了良心深深的谴责,在每一次浪费粮食,每一次的夜宵,每一次超能力的花销……我有多铺张浪费,他就有多勤俭节约,我住在温暖的房间里抱怨工作太累事与愿违,父亲夜幕降临还要与风相伴在去工作的路上,与父亲默默无闻比起,我实在有愧,今天是圣诞节,在三天前我已经安排了今天吃火锅, 看电影,如今我真的没一丝心情,心上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我甚至难以呼吸,路上的风替我拂去脸上不争气的泪,也拂走了我的骄傲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