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给她怅然，急诊室护士长风风火火闯进来，“梅主任，有个联合会诊需要你马上参加，王主任上手术了，你赶紧去五楼，我还要去找成主任。”
五楼会议室，儿科、内科的几位专家都已经就坐，林雅雯主持。梅云进来没多久，成浩也坐到了她旁边。“我路上已经问了病人情况，最好还是再叫上骨科。”他直接下了结论，“这类手术我在美国做过多例。”
投影上已经放出了病人的各项诊断信息，12岁，爆发性心肌炎，送来的时候已经心源性休克，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心肌坏死，视力模糊，右下肢乏力，这条腿很难保住。”这孩子的主治大夫介绍完病情后，成浩继续他的判断。“要保命，就要截肢，不然感染上行，他的心脏受不了。”
“可是......”年轻的儿科大夫还想争辩，成浩却打断得斩钉截铁：“既然是联合会诊，相信我们的意见起重要作用。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做医生，必须学会果断，学会取舍。”
“他还是个孩子，他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梅云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送进众人耳中。“林院长，我听说今年院里刚引进一台人工心肺机（ECMO），可不可以用到这个病人身上？体外循环技术可以为我们再多争取一两天时间。我承诺，我会尽全力拿出一套对病人损伤最小的手术方案。这样的话，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成医生的建议了。”
“可是ECMO的费用，家属能承担得起吗？”有人质疑。
好几双眼睛同时望向梅云。她低下头暗忖，很快又抬起头向林雅雯道：“院里第一年引进这个设备，也需要在使用中积累经验，为什么不能将这笔费用当做必要的投入？院里如果能承担大头，其余的部分，如果家属实在有困难......我来想办法。”
林雅雯冷眼观察了他们几个回合，这时目光在全场扫了一遍，“病人是人，医生也是人。但医学不是。大家各自的立场和决定，我不做判断，但我也愿意给勇敢的人机会。ECMO现在就可以送到重症监护室给病人用上，费用的事等手术后再议。”她招招手把投影仪前面站着的儿科大夫叫过来，“小周，你今天就跟着梅主任想法子，明天7点我们在这里定手术方案。散会。”
“梅云，”成浩小跑两步才追上她和周荇，“你何必冒这个风险？”
“我是在治病救人，不是买彩票，不需要考虑赔率。就算我失败了，你的方案也可以继续，对病人而言，增加了更多希望，有什么不好呢？”她脚步未停，从周荇手里接过病历和一沓检查结果，问道：“今晚可能要通宵了，你还可以吗？”
“可是你的手术万一失败了，对你个人声誉来说必然会有影响。懂得爱惜羽毛，才会有更好的发展。”成浩还想再劝，她终于停了下来，让周荇先去外科办公室等她，再跟对面这个人对话时，语气里多了年长者的包容与宽宥：“成浩，我很感谢你对我说的这些话，一点不虚伪，这很好。不过你可能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不在意什么羽毛什么声誉，所以你担心的事从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好了，现在我的时间所剩不多了，可以的话，祝我成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