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关东山是个宝地,肥沃的黑土地撒把种子,庄稼的收成都还不错,草甸子上只要不是大雪封山的季节里,永远都是郁郁苍苍的,用那句敕勒歌来形容,最是确切不过了。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里不是牧区,所以牛羊是极少见到的。人们都是把草割了,用牛车或者马车拉回家里,用作于家里牲口的草料。草甸子上的各种药材那是应有尽有,旁风、龙胆草、五味子、黄岑、板蓝根等等真是令人眼花缭乱。
这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地域,一个村子也就四五十户人家,也是因为小的缘故吧,村子里是不配备医生这个职业的,别说是医生了连个赤脚医生和蒙古大夫都是没有的。不过一般的小灾小病,大家都能自己配点草药就给治了的,也有过于自信的人,把自己家的孩子给治成傻子的。
不过也有信奉黄大仙的,所谓的黄大仙,俗名我们称之为黄皮子,学名叫做黄鼠狼。其实那东西小不过几尺,比猫小了许多,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去信奉它呢?信者多是本地人,像杰家里和其余几家都是由外省搬迁过来的,本地人称之为盲流,是不信的,他们宁愿举债或哪怕是借钱也要跑到医院了去找医生的。
不过医院多在县城,离着村里有着大约十几公里,再近的就是片区的卫生站了,距村子也有五六里地。所谓的片区就是有方圆几里之内的十来个村子的聚集地,最高领导称为片长,这片长在阶位上要比乡长小,因为十几个片区才是一个乡的编制。
一天伟正在带着妹妹苹苹和弟弟杰在自己家的场院里玩耍,突然苹苹不知被什么给绊倒了,然后就摔倒了,四肢抽搐着,就是起不来,还有白色的液体从嘴角流出来,一旁的伟看得呆了,赶忙过去扶妹妹,可苹苹就像没有了筋骨一般,伟无论怎么样也扶不起妹妹。伟急得快哭了,带着哭腔向着妈妈的方向急促的喊到:“妈、妈、妈……”
听到喊声的妈妈从灶间伸出头来“咋了?”
伟都快急哭了“妹妹跌倒起不来了?”
妈妈就是心里一惊“怎么会跌到怎么就起不来?”妈妈的表情有些懵懵的。
妈妈知道前两天苹苹有点发烧,吃了点草药已经退烧了,只不过走起路来有些不稳,就没再当回事,可是从来没摔倒过。不会有复发了吧,妈妈的表情有些慌了。
妈妈把手里的锅铲一丢,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向着两个孩子奔去,奔到女儿跟前,把手背放到女儿的额头上,有点烫,低头看着紧闭着双眼浑身不断颤抖的女儿,又拿右手大拇指掐了掐女儿的鼻子下仁中的位置,可是女儿还是没有醒来,妈妈有些急了,抱起女儿就跑,还一边朝着伟喊到“去东山叫爸爸回来,去大道上接我!”
伟一听,连忙向外冲去。
爸爸今天去东山的草甸子上打草,伟刚冲出自家的场院就碰到了赶着马车回家吃饭的爸爸,爸爸看着满脸是泪的伟,立马从车上跳了下来,一把抱住了闷头奔跑的儿子,“干啥去?”伟哭着道“爸,快回家,妹妹死了。”
爸爸就是一惊,把缰绳往场院外的拴马桩上一系,就朝家里奔去,正碰到抱着女儿的妻子,一把接过女儿,问妻子“闺女这是咋了?”“昏迷不醒,快带闺女去医院,先去片区卫生站。”说着就跳上了马车,伟也要往车上爬。妈妈说“你别去了,在家里看着弟弟。”这时爸爸把苹苹递给坐在马车上的妻子,然后去解开缰绳,调转马头,坐在车辕的位置上,“驾”的一声向着卫生站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