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序珩沉默了几秒，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极力克制，却又透着坚定：“有事业心是好事，我不拦你，但这种折磨自己的方式，不行。”
姜温屿微微低着头，嘴紧抿着，没再说话。
车重新发动，车里只剩下发动机的声音，明明开着空调，姜温屿却觉得周围的空气和小腹一样，冰冷。
熄火。沈序珩靠在座椅上，眉头依然紧缩，指尖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方向盘。
“下车吧。”他没有扭头看她，只是径直走向副驾，拉开车门。
沈序珩一路沉默，脸色阴沉。进门后，语气依然冷硬，不容置喙：“去床上躺着。”
看着那双眼睛，姜温屿有些怕，猜不透这样冰冷的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真的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嗓子眼像是悬了一块石头，她不清楚这石头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它到底什么时候会落下。
这种悬而未决的感觉，是她最讨厌的。
但——
她犹豫了半天，脑子里闪过无数句话，她有很多的理解，也有很多的不解，更有很多的解释，最后说出口的只剩轻轻的：“你，抱抱我，好不好？”
沈序珩呼吸一滞，他看着眼前的女孩，眼睛湿湿的，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怕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终是走了过去，一把把姜温屿揽进怀里。
那力气有些大，姜温屿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可那悬在嗓子眼的石头却在此刻，如羽毛般落了地。
“温温，撒娇不能解决问题。”声音依旧冷，但拥抱却没松开半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下次不为难自己了。你别生气了。”姜温屿埋进他的怀里，喃喃道。
沈序珩把下巴抵在姜温屿肩膀上，沉默了很久，“你记得这是第几次了吗？真做到了，下次我才信。”
“你给我揉揉肚子好不好，真的好疼。”
沈序珩当然知道，姜温屿这是又想要用撒娇逃避问题，她总是这样。可看着她有些惨白的脸，终是不忍心，叹了一口气。
“去躺下。”语气依旧是冷的，动作却很轻，扶着姜温屿躺在床上，坐在床边，伸手覆在她的小腹上，力道小心翼翼地揉着：“你不能每次都用撒娇逃避问题，我生气，是气你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却要次次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最起码，做决定前要告诉我。”
姜温屿把头扭向一边，没看他：“我不是故意瞒你的。你今天在医院也很忙。我不想你分神，所以我才没有跟你讲。”
沈序珩动作一顿，眼神猛地压下来：“少替我做主，你什么都不说，让我回家看到你这样，我才是真的分神。”
姜温屿看着他，轻轻说：“你怎样才能不生气？”
“说到做到。”沈序珩的指尖还在她小腹上缓着揉，语气很认真，“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停下来，告诉我，别瞒，别逞强。”
“我不告诉你......其实也是为了你好。我不想你工作的时候分神，影响情绪。”她语气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序珩呼吸一紧，手掌从姜温屿的小腹收了回来，紧盯着姜温屿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些克制的怒意：“姜温屿，你这是在把我当外人，”他眼神有些受伤，迟疑了一下，又问，“你宁可自己扛，也不让我知道吗？”
“你知道的，我不是的。” 姜温屿的声音更小了，“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而且…… 它不是什么开心事，是麻烦，你懂吗？”
“麻烦？”沈序珩呼吸明显加重，他一字一顿地重复。
“你在我这里，从来不是麻烦。”手掌重新覆在她的小腹上，动作比刚才更小心，他几乎在发抖。
“你好像更生气了，我说错话了吗？”姜温屿小声问。
沉默了几秒：“对，你说错了。再让我听到你把自己当麻烦，我会更生气。”
“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能立刻帮到我，只能跟着担心，你也还是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哪怕我当下什么都做不了，我也要知道。”沈序珩的语气坚定地不留余地。
“我可能......之前太习惯一个人了。”
“那就慢慢改，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沈序珩的眼神终于软了些，轻轻把姜温屿揽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学着依赖我，更依赖我一些，好吗？”
“序珩，下次你不要凶我，好不好？”
“温温，别再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好，”姜温屿点头“无论你能不能立刻帮到我，我不舒服、不开心都第一时间告诉你。”
“这才对。”沈序珩的语气松了些，“我也学着下次好好跟你说。”
“你刚刚脸好冷，也不笑，我吓坏了。”委屈的泪水划过脸庞。
沈序珩抬手拭去那滴泪：“别哭了。”俯身轻轻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声音有些沙哑，“以后我再冷脸，你就直接问我，别自己吓自己。”
“你冷脸不是不爱我了，对不对？”
沈序珩手掌覆在她的侧脸，动作轻柔引着她抬头，眼神笃定。
“不是不爱你，”
“我冷脸，只是气你一次次不心疼自己。跟爱不爱你，没有半点关系。”
他顿了顿，声音沉而缓，“爱你，不会变。”
“回来的时候我很怕我们会变得歇斯底里，我不喜欢那样的吵架。”姜温屿的声音还有点发颤，“无论如何，我们可以吵架，但千万不要只变成发泄情绪，好不好？”
“好，我们可以吵，但一定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为了伤害彼此。”沈序珩的额头轻轻抵上她的，“温温，我答应你。”
“序珩，我肚子叫了。它好吵，你听到了吗？”
沈序珩低头，靠近姜温屿的小腹，像是真的在认真侧耳听，嘴角弯起，挂着一抹笑：“嗯，听见了，人嘴硬逞强，肚子倒是很诚实。”他伸手揉了揉姜温屿发顶，“走，厨房里有番茄炖牛腩，给你热一热。”
“走！哄完温温，还要哄哄温温的小肚子。”
“好，那让它好好品鉴一下我的手艺。”沈序珩起身要去厨房，又回头叮嘱，“你好好坐着，不许来抢活。”
“好，那就辛苦小沈同志了。”看着他的背影，姜温屿拿出手机将编辑好的病假申请，发了出去。
她起身走向厨房，脚步轻快，隔着番茄牛腩升腾起的热气喊，“好香啊！快先给我尝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