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李煜，他原来想要的无非是自由自在和穷奢极侈。亡国之后，仿佛一夜长大。
瞧这肃杀天气！一场寒雨一场风，花儿都谢了。雨打花瓣，满地殷红，如美人脸上，胭脂和泪落。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不知为何，我在这个句子里看到悲剧的美学。
正如鲁迅说的，“悲剧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毁灭的过程令人心痛，却又不可思议地叫人迷醉。这是悲剧予人的情感撞击，这里面有悲壮和崇高的美。
所以落红无数，是残忍，也是美。国破家亡不是美，但与之相伴的痛苦和绝望，毁灭和虚无感，是美。
他的人生最后以这样的悲剧结尾。他又似乎看透了这悲剧。
最末句，“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另有版本作“到了人生长恨水长东”。“自是”和“到了”，字虽不同，却都有浓浓的宿命感。
我忽然想起《红楼梦》中的曲子：
为官的，家业凋零。
富贵的，金银散尽。
有恩的，死里逃生。
无情的，分明报应。
欠命的，命已还。
欠泪的，泪已尽。
冤冤相报自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
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
看破的，遁入空门。
痴迷的，枉送了性命。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谁能嘲笑这软弱。
谁能强攥住命运的手，去较劲一场。
相见欢。
此生或许不过一场虚无。然，若得再相见，愿万事尽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