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静做了五年京官,虽说“职卑禄小”,却也安慰了父亲陆贺在天之灵;似乎陆家老屋毕竟“转运”了,百年之后,陆氏出了个京官陆九渊!其实这是一种愚昧的忠君,爱国的徒劳。哲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谈父亲陆贺当年的“光宗耀祖”了。
临安五年的形形色色,足以使子静觉解:“君心”是最难“格”的。中国的封建社会,尤其是末世,可以互相指责为“异端”;可以像朱熹那样的,借曹立之墓表来为自己立碑;可以像朱陆那样的“为民请命”,就是不可以移动皇帝的“心”,何况是个自以为“二十余年无战事”的“太平皇帝”。陆子是不谈“格物”的,但他说过:“诸公上殿,多好说格物。且如人主在上,便可就他身上理会,何必别言格物?(《陆集》404页)
他在京城,接近皇帝,参予轮对,有机会向人主进言,结果怎么样呢?”就他身上理会”也是白搭,丢了官职,险些不能自拔,只落得诗人杨万里叹息:“不管声名解误身”。毋怪乎陆子“蓬心”受蔽,“郁郁度日”。“蔽心说”只说到两种“心蔽”之源,一是“利欲”,一是“意见”,莫非“轮对”也是一种高层“意见”?
其实,这是“专制独裁”决不是门户“意见”之争,儒生的“蔽心”何处去“洗”?可悲可叹!
陆子如此,朱子也是如此,诗人杨万里同样如此,不信有史为证。这些儒生为人主卖命,却总要挨主人的皮鞭或明拳暗脚的……
但是,儒者是社会的“良心”。
明知为奴、为牛、甚者为“牺牲”,上下求索以至相互磨砻、斗争,还得继续下去,“自作主宰”的精神无非遗爱人间,启迪后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