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用漫长的时间寻觅,足够的耐心等待一个契合的人。能与其携手共渡风雨,走尽这一生,是我的愿望。青丝白首,朝阳落日,执子手,与偕老。” ——彦青
沙发上放着刚从图书馆借回来的书,茶几上摆着一盒费列罗;灯光明亮,灯下影子黯淡。
“严文回来了,这巧克力是他带给你和你弟弟的礼物。”
彦青的眼神闪了又闪,暗了下来。
严文,一个一年到头见不到三面的人,在彦青的心中一直鲜活着,被惦念着。
一座桥横跨过江面,这端是深圳,那端是香港。从这到那,只需一座桥;可一个人想走近另一个人需要跨过多少座桥呢?
彦青扳着指头数过;她和严文的距离,在地理上只差着一座桥;在心理上,双手都用上也数不清要用多少座桥了。
严文,就在桥的那端生长着。
彦青记忆中最鲜亮的,是严文恶作剧后明亮的双眼、恣意的大笑声。
那是彦青和严文最多互动的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
当时严文来看望他独居的父亲,后因直言直语,惹恼了他父亲,被赶下楼来和彦青玩。而两个小孩,面对面坐在桌子的两边,干巴巴盯着对方,却找不出一点话题来。
深圳和香港离得近,两个城市的生活环境却迥然不同。嗯,网络也不通,QQ不在香港盛行。
怎么也找不到共同点,彦青急了,尴尬得急。后一听到两人都在读中学,竟讨论起两人的教材来了。然后,彦青急冲冲跑回家,抱着几本教科书一骨碌跑到严文面前,给他看。
或许是那样子太傻,使得严文玩心大起,在临走回家前,耍了彦青一通,偷拍了彦青。
上一秒一本正经和你说着话,下一秒忽而大笑奔走,留彦青在原地跳脚又无可奈何。两人间的尴尬一扫而光,轻松自在的氛围起来了。按着这样的情节,那两人应是可以自在玩耍了。
然,严文来得匆匆,去也匆匆。这,也成了彦青和严文接触最长时间的记忆。
此时,彦青只觉得严文是个阳光又耿直的男孩。耿直从何而来?在父亲祭祀时胡言乱语,被父亲怒而赶下楼,岂不耿直?只觉好笑。
而让彦青久久地记住严文,却是几年之后了。
天气阴蒙蒙的,宅在家中的彦青百无聊赖。也是此时,严文走进来,带着金丝圆框眼镜,穿着黄棕色大衣,身材修长。彦青看清严文的那一霎差点没惊掉了眼珠。这和以前印象中的小屁孩大不一样,再没有那样的跳脱。
彦青不知道怎样去细致地描绘那个场景,那个笑容。她也觉得很神奇,很好笑。可事实就是那样实实在在的。
严文,笑了。彦青,慌了。
彦青的家在深圳的东边,高中在深圳的西边。坐地铁往返两地常常要花上一两个小时。地铁路过高楼大厦,拆迁区,施工地。这一路有诸般景象。
彦青会用听歌来打发这长长的时间。她的歌曲列表中有一首歌很奇怪,播放次数最多,却不在歌单收藏之中。
“我多想再见你
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
路灯下昏黄的剪影
越走越漫长的林径
我多想再见你
至少玩笑话还能说起
街巷初次落叶的秋分
渐行渐远去的我们”
黄昏时分,漫长的林径,悄悄落下的秋叶,肩并肩的身影。这样美好的场景不曾出现在彦青的梦中,也没有出现在彦青的生活中。那反反复复听的原因不在这,在哪?是那直白的一句话,“我多想再见你,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
严文,每年依旧会去看望他的父亲,时间也依旧是那样短。彦青看见的,都是匆匆一照面的寒暄。然后,擦身而过,楼上楼下。相背的背影,谁也看不见面容背后的涌动。
“若生命,如过场电影……”,我……
生命没有“若”,彦青和严文的遇见,就是遇见,没有逆转,没有回放。时间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向前、向前、向前。
彦青用一把锁,将严文放进了时间的长河中,钥匙交给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