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磊,村里的长辈们会和蔼的叫我磊磊。
为了让我能够得到更好的教育,父母便带着我和妹妹,在县城里租房读小学;而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每年暑假都会接我们去他那边生活;自此,每逢过年才回农村老家已成常态,而对寒假的期待也多了一份即将见到爷的欣喜激动。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每年回家总是看不到爷的身影,询问婆婆后总会得到一个一模一样的答案:“哦,你爷啊,向日头去了。”
“向日头”是我老家“晒太阳”的土话,好奇之下我问了婆婆爷晒太阳的地方,便兴冲冲的赶过去。
记得那是一大片废弃的梯田,很高。而爷爷在不高也不矮的一片地里坐着,背靠另一阶黄土堆。我沿着很窄的路花了好大力气爬了过去,终于看到爷在和几个村里的长辈闲谈,看到我后他瞬间起身向我走来并将我抱起笑道:“诶呦呦,磊磊来了,啥时候来的?”
“爷,刚来,婆说你在这里向日头。”我说着顺便用手推开爷满是刺的下巴,略带嫌弃。
“来坐这儿,我们一起向日头。”爷将我抱到他刚刚坐的那堆草垛上。坐上的那刻我感觉下半身暖暖的,抬起头太阳光打在我的脸上,舒服极了。
晚饭过后,一家人在紧闭的房屋中围着火炉看着大头电视,而爷也继续着饭后喝点小酒的习惯。过了一会儿我问起爷:“爷,怎么我们村子人这么少啊,一点意思也没有。你看看山下的那几个村子几百多人,多热闹啊。”
爷这时喝的脸红扑扑的,笑着说道:“他们好多都向日头去了。”
“向日头?那我为什么那会儿没见到那么多人啊,就你们几个老头子。”
“嘿嘿~他们在另一个地方向日头,那个地方跟暖和。”说着又喝了一口酒,笑了两声。
我遗憾的看了看爸妈,又看了看婆婆,他们都在想着什么。我觉得是爷喝醉了在说胡话,便没有理会。
很快我转学了,我们一家人去了爸爸打工的地方,那时的我哭天喊地不想离开县城,那样会离老家更远。但父命难违,我开始在那里上初中,家里对我的学习也抓的越来越紧,我慢慢变得不苟言笑,对爷婆的情感变得有点淡了,每年回家过年的期待也少了几分。
在我初二时,我三爷不幸去世,家里人带我回去烧纸祭拜,那时我明白了爷酒后常挂在口中的“向日头”。
那时我对三爷的突然离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反倒觉得大人们的悲痛伤感是在惺惺作态,看到我这漠不关心的态度父亲和几个亲戚也是有点生气,事后教育了我一番。
当时一位长辈告诉我,这是最伤心的应该是我爷爷,让我去陪陪他说说话,但我不知道究竟要是说些什么,安慰爷爷的话我也难以出口,所以就静静的坐在了爷的旁边。我观察了他好一番,发现他只是喝着酒,并没有感到悲伤,我想这难道就是借酒消愁?但我还是好奇的问道:“爷,你不难受吗?
爷爷听后抿了一口酒说道:“难过什么,你三爷不过是去了个更好的地方向日头去了。”
这时我才理解到什么才是爷说的“向日头”。
很快,过年的前几天,村里人开始为亲人烧纸,我也被父亲叫了去帮忙,那也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事情,往年我想去家里人都不同意说路窄坡陡。而今年父亲则是说我长大了,有些事情该慢慢继承。
我随着一众长辈走了好久的山路,终于来到一片宽阔、杂草存生的地方。我看着眼前这个空旷但走起来又有点沉重的地方,我明白这里,这些似山包状的东西是什么,也终于知道了这里是什么。
我按照父亲所言依次行礼祭拜,阳光照的我的背热乎乎的,丝毫不感到冬天凌冽寒风带来的寒冷。那时我明白了一切……
后来,我也喜欢了“向日头”,但却不同于爷爷的等待,我在等待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