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树成活之后,可能是专业队念及颜叔种植荔枝树有功,照顾到他年纪大了,干不动重体力活,于是,调颜叔去当猪倌,专业养猪。时间来到六十年代末,当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社员的生活水平有了一定的提高,大家的生活有所改善,市场上对猪肉的需求日渐增大,而市场上猪肉的供应量明显不足,市场上仍然要凭肉票供应,市场上出现“议价”猪肉。专业队看到了养猪有利可图的商机。
专业队队长召集队员开会,经研究决定,就在专业队队址后面山坡地上,搭建六间连排的猪牢(猪舍),每间猪牢分为内间宿舍和外间露天活动场所两部分,计划首批养殖十二头小猪,日后根据效益情况,可扩大到十八头甚至二十四头猪的养殖规模。这在当时算是规模化的生猪养殖基地了,即使是整个大队范围内也绝无仅有。
既然专业队决定让颜叔专业养猪,作为队员,颜叔也只有以服从安排为天职了。颜叔担心的是饲料问题,猪的消化功能极好,拿什么东西养这十二头猪呢?开会时,他也提出这个问题,可是大家都说可以利用一些空闲的山坡地种植一些地瓜,地瓜和藤蔓都可以用来作为饲料养猪。专业队有一条坑沟(山涧),低洼处有许多野生的芋头,可以挖掘出来,煮熟了喂猪,山野田间有许多野菜可以利用。说起来,专业队养猪的条件是具备的,而且条件还是比较好的。大家也相信颜叔能够胜任这项光荣而艰巨的工作。于是颜叔开始筹备新工作。
小猪崽买来了,颜叔养猪的工作工式开 始了。颜叔一如既往,干起活来不计较个人得失。他是一个闲不住、坐不住的人,早上一出工(上班),就到山坡地上割野菜:荠菜、马齿苋、白刺苋、蒲公英、大叶蓟等野菜,用镰刀割回来后,用铡刀一铡,倒在大铁锅里一煮,加上一些细糠,就是小猪崽的丰盛早餐了。
养猪这工作不轻松,喂养小猪崽,一天甚至说一餐也不能够落下,颜叔无论刮风下雨都要坚持出工,既使是伤风感冒、头疼脑热也得带病坚持工作。
功夫不负有心人,早春买的猪崽,到了秋天,猪崽长得膘肥体壮了,随时可以出栏了。颜叔看到猪的长势良好,一天到晚乐呵呵的,高高兴兴,很有成就感。自己一个人干活,也难免寂寞,有时一边干活,一边哼唱着电影里的歌曲:“里里外外一把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栽什么树苗结什么果,撒什么种子开什么花……”“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虽说是……”“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任凭风云多变幻……”哼哼唱唱,自娱自乐。
专业队开会讨论,是整头生猪出售给供销社,还是由专业队社员把猪宰杀了,把猪肉挑到附近生产队分散出售给社员。颜叔的意见是:“如今是猪长膘的好时节,只要加大本钱,多养一段时间,养得更大一些才卖,就可以多卖些钱,这样比较划得来。”专业队尚且没有作出如何处置的决定。
农历七月末,在一个没有月亮朗照,也没有星星闪烁的夜晚,这窝猪一下子就被偷猪贼偷了两头最肥大的大猪。专业队立即向上级报告,但是始终没有找到破案的线索。大家都在议论:猪一杀,肢解了,煮熟了,吃在肚子里了,无从辨认。因此,请仙也难以破案,专业队只好不了了之。
六十年代末,在农村,小偷还是比较猖獗的。是否因为“饥寒起盗心”,这也不好说。小偷更喜欢盯上生产队或者专业队的东西偷。比如,生产队的粮食、化肥、耕牛,被偷盗的风险系数比较高。当时,很多生产队队址,每个晚上都有人值班看护。生产队一般以社员人口数量多少,轮流看管。
凤朝村有个社员叫金招宝,此人文化水平高,他是从南洋过番回来的,懂得英语。他家自留地种植了香蕉,香蕉果实饱满丰硕。为了防止香蕉被盗,他用小刀在香蕉串梗刻上他的英文名字。果不其然,他家的香蕉被小偷偷盗了。一经发现被盗,立即到邻近村社四处寻找,终于在肥猪桥街道水果摊里辨认出他家的香蕉来了。这件事在凤朝大队成了家喻户晓的焦点新闻。
专业队两头大肥猪被小偷偷盗,很快就传遍凤朝大队,大家议论纷纷。人多嘴杂,有人说,猪牢建在半山腰,过于偏僻,养猪就是为盗贼造福。专业队没有人值班,把猪宰杀了,吃饱喝足再走都来得及,猪已经吃在肚子里了,你还不知道猪丢了。
颜叔心中一直在纳闷,想想近段时间也没有发现有陌生人来过,两头肥猪无端被盗,觉得很蹊跷。几个月前,有个陌生人从这里路过,会不会是来踩点的?他也不认识这个人,毕竟印象模糊。颜叔不敢把这个细节告诉别人,一来不认识这个人,二来对这个人印象模糊,三来无法确定这个陌生人与两头肥猪被盗有直接关联。颜叔因为他的劳动成果被盗而情绪低沉,内心空荡荡,失落感使他郁郁寡欢,话也不喜欢说一句。
然而专业队也不能因为两头肥猪被盗就因噎废食,而是决定仍然继续养猪。只是晚上增设专业队队员轮流值班,防止专业队的生猪和其他财物被盗。
颜叔仍然坚守岗位,他已经习惯了与那些大猪小猪朝夕相伴的养猪工作了。每当他看到精心照顾的小猪崽又长膘了时,不知不觉就有一种怡然自得的成就感。这一成就感,也是他与其他专业队员交谈的话题,也是劳动者从劳动中得到快乐的第一手感性材料。
每当颜叔走近猪牢,小猪们都会兴奋地围拢过来,嗷嗷待哺地发出“猡猡猡猡”的问候声,颜叔能够听懂猪猡们的叫声,他能够听出猪猡们亟待吃饱喝足的渴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