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2021.6.20父亲节
又是父亲节,惊觉父亲已孑然远行,山岳已化作沧海。热闹,是别人的事情。六月凤凰花就像是思念的回忆里开出的花,红得那么热烈,却又让人心伤!
每年的这一天醒来,都会刻意的不看朋友圈,不想看朋友圈热闹的各种祝福,红包满天飞,祝福扎成堆,平时不表示,有事圈提示。喜庆,是其他人的;想念,属于我自己。
真的很想念你,老爸!老爹!修老头!
我也曾天真无邪地陪你左右,也曾没心没肝地恨你入骨,也曾云淡风轻地与你作别,也曾依旧没大没小的搂着你脖子撒娇,也曾骄傲给你买的衣服,总是最合适!
但我不曾想——父母子女相见,总有一面,是最后一面,然后,是再也不见!我总以为还来得及,来得及让你看到我的孩子出生,还得及陪伴我们在一起,来得及我孝顺你。来得及我带着你和老妈到处去走走。这些场景我想过无数次,还没开始,你却突然离去。
直到你离去,我才惊觉——人世间,最重要的人最奢侈的时光,都不可存档也没有备份,丢了,便永失所爱!只要父亲还在,我就永远年轻。只要爸爸还在,就永远是开心的小孩。你离去,我从此就如同是个孤儿了,心无所寄托。家感觉不再是我的家,没有你的家,回去,只是探亲。突然就生疏有了距离,在从小长大的房子里格格不入。兄弟姐妹,各自安好已是幸福。你在的时候,纵使再多困难和不顺,有你和老妈在,还有个舔伤疗愈的安全港湾,我都觉得不怕,我觉得再难我还有个家,有个依靠,还能重新出发。你一离去,蓦然就觉得不再圆满,哥哥还是哥哥,姐姐还是姐姐,他们还是他们,直到此刻,我才惊觉一夜成长。心,漂泊如浮萍,到哪都不是家,却还得顽强逆流而上。
你不在了,我才发现,我的世界已不再完整,再也没人坐在家门口,望着门前大路,痴痴盼着我;
再也没人早早的让母亲备好我爱吃的灯盏糕,薯饼;
再也没人怜惜的看着我,你不说,却一切都懂;
再也没有人,会记得我的生日;会给我打电话取笑我,而我也取笑你才比我大一天。
再也没有人,知道我的脆弱;哪怕我不说,你也会默默的看着我。
再也没人,让我这年纪还肆无忌惮的撒娇发泼,搂着你的脖子叫你老爸……此后一夕成长,后半生都孤单回想。
你一走,我爱吃的东西突然就变多了,灯盏糕,煎薯饼,米果,芋头糕,盐酒鸡,鸭子粥……一回去就无比贪恋着这些,秒变回小孩,奇怪的是,这些以前我都不那么在意更不爱的,现在却很爱很爱,不吃就很失落郁闷很久,感觉哪哪都不对劲一样。才惊觉,那些都是我以前回去,你特别交代老妈给我备好的。如今我吃那些的时候,总感觉你在身边,边吃边想你。也经常边吃边想你边泪如雨下。可是,你再也不知道了!
自你走后,我就不吃猪脚和粉蒸肉了,那是你生前心心念念最想吃没吃到的菜。你生前遗憾没吃到的,我以后也不吃了。我一吃那些菜就想起你,难过到想吐,就想到没满足你愿望的遗憾。
每次回家的时候,我总喜欢静静坐在大门口,一坐就半天,回忆你以前在那坐着,那张你坐过的藤椅上,在那个位置,静静地看着门前那条路,那条一望到底的大路,以前是你坐在大门口伸着脖子的盼,盼着我们回去,现在,是我坐在那里,想念你当初的盼。
那株我小时候种在天井的五色茶花,10多年前移到门口的菜园子,如今快两米高了,几个人围不过来,郁郁葱葱,年年枝繁叶茂花团锦簇,一片荼靡。我总觉得那茶花在期盼我们回去,仿佛有灵性,我把它叫做女儿茶。看着花的繁茂,想像着你在时我们围座一起的喧哗吵闹,映衬着如今的冷清和无声的寂寥…
清晰的记得,接到你离去的消息,我连夜赶回去,看到你安静的躺在那,就像睡着了,再也不咳嗽,也不会睁眼对我笑一笑了。我哭不出来,我不相信你已离去。那几天,家里哀乐不停,人来人往,我仿佛无视,没有哭,我不停的寻找你还在的痕迹,证明你没离去。堂嫂婶婶们每天定时叫我吃饭,逼我上楼睡觉,我仿佛傻掉一样呆呆的,看着她们哭,我没有眼泪,我不相信你已经走了。直到,灵车把你拉走,我才惊觉,你真的走了。一路追,一路大哭,看着你,越走越远,再也不见……
此后,不定时某天,突然想起,突然看到有关你过往的痕迹,收拾东西看到当年手写给我的信,言谈时突然想起你说过的话,总是哭到不能自已。我还是不能相信。你已经离去。我多希望能梦见你,或许你知道我一向胆小吧,再也未曾入梦,怕吓着我!这点,我跟妈像,从小胆小怕黑,怕雷电,也,怕鬼。可是,我不怕梦见你啊!但老爸你一次都不肯入我的梦哪!
曾经,你每年春节前都会给我们准备护身符。给我们祈愿一年平安,这是你老父亲对子女爱的表达方式。你走后,我习惯性的,每年为自己为妈妈,为身边重要的人准备护身平安符。总觉得,这也是纪念你的一种方式。有次老姐说,这些以前都是老爸做的,没想到现在你还记得。是的,我们都用这样的方式延续想你,延续着亲情,也带着对美好未来的向往,生活下去。
好想好想,穿越时光回去看你。所幸,你即将离去的几个月,我都每周五的铁皮车回去凌晨2点多到,在医院照顾你两天,周天最晚的铁皮车卧铺回厦一早上班,尽力伴你度过那段时间,没留太多遗憾。那时还是天真的以为,你还会跟以往任何一次生病一样,会慢慢好起来。却没想到,就此永别,我都未曾做好准备!
我痛苦,因为你的离去,我失去了羽翼,一夕长大,再也没有归属。从此,我没有任何心和感情依靠!
我后悔万分,未能在你离去之前,跟你聊我所有的内心,我自以为是的怕你担心,却忽视了,不说你一样担心,还让你走的不安心。我以为我不说,你就无从担忧,可你,定是早已了然于心。
自你走后,我羡慕天下所有有父亲的孩子,逗比的父亲,慈祥的父亲,暴躁的父亲,威严的父亲,软弱的父亲………只要有父亲的人,都是我羡慕的对象。因为,叫了老爸有人答应的感觉太美好了!我能叫谁呢?叫了再也没有你洪亮的回应。唯有暗伤神,追故思。
父亲在,我们还能仰望天空;
父亲走,我们只能抚慰大地。
今天你已走了整整六年。
好快啊,感觉就在昨天。
好慢啊,孤独如影随形。
每年的今天,我都把这文章拿出来再看一遍,加一点想念。再允许自己痛快的哭一场!
姐妹们各在一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地鸡毛,若你有灵,记得保佑我们,各自安好。老姐每年今天都让我把这文章发给她,她说想你了。她说,我写的就是她心里想说的。我们都想你啊,老爸!
我们都想你了,老爸!没你在,感觉节再也不成节了!我们这些姐妹,心无所定,没有人请我们回去分节。老妈,依旧每晚在阳台数着路灯直到大桥边。留下她一个人孤独寂寞想念。而我,越来越坚强了,越来越把自己武装的无所畏惧。曾经我以为有人懂我的脆弱,对我说懂我的那个人……到如今,我早已习惯独自承受。
每个佳节,都是思念。
每个佳节,都是煎熬。
每个佳节,都想远离。
我问山川河流:若真有前生和来世,是否还能与你相认?无言无语。
而你,仍然孤独的在几百里之外的故乡安睡,明月夜,短松岗,无处话凄凉。山野的风很大,垄上的草青青,雨打树枝婆娑凄凉。这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天气突变,下起了雨,雨声滴答,敲打窗棂不停,是想念的眼泪?还是离人的哀思?当天边的风雨呜咽时,你是否也和我一样,思念成疾?
若真有灵,愿老爸你在天上平安吉祥!
此念,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