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七点下班，和女儿走在回家的路上。转过街角，迎面小跑来一个男孩，怀里抱着一样东西，急匆匆地赶路。定睛一看，是阳光。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呢?拦住询问，他却从嘴里蹦出：母亲节…礼物…教室……拿东西……几个不连贯的词，就又急匆匆地离开了。我只能望着孩子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可以猜测，是给妈妈准备礼物的。女儿在旁边听到了，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母亲节到了啊?然后瞄瞄我，正好与我的眼光对上，我冲她一乐：是不是要送我礼物呀?我们心照不宣地笑了。
原谅我这么直白，这么缺乏仪式感，分明是对节日的不尊重。实在是女儿常在节日里，比如三八节，母亲节，新年会送给我一些祝福，都是些简单的手工或贺词，我都有些审美疲劳了。
并且，我觉得对妈妈的爱为什么要遮掩，非要制造一些惊喜呢?而能制造出惊喜效果的，平时一定很少表达爱和感谢吧?爱妈妈，就要让妈妈知道，因为我们爱她的时间和次数只会越来越少。
记得好多年前的一天，我和老母亲不知因为什么事，谈到了我结婚后离开她，我会想她的。老母亲笃定说：不会的，你会想着你的孩子，你的小家，想老妈的时候会很少。那时的我怎么不会相信，离开自己的妈妈而不想念她。老母亲笑看着我补充着：傻孩子，就像河里的水从高处往下流，你什么时候见过倒着流的?我傻傻的追问了一句：那你也不咋想姥姥了?老母亲坦然地回答：我也想她，但我心里只装着你们。你以后对我也一样。
自从当了妈以后，这一幕每每浮现在我眼前，老母亲说的话，望向我的眼神，我都已不言自明，每每想起，心酸不已。母爱就像村头的那条大河，奔流而下从未停歇或回头。母亲的眼睛里永远装着她的孩子，心里想着她的儿女，无怨无悔。我的老母亲是这样，姥姥又何尝不是这样?而我，不也正在重复她们吗?
母亲只管爱她的孩子，从未想到要同等的回报，因为河水不能倒流。所以母亲对孩子的爱和儿女对母亲的爱从未划过等号，母亲也从未期待过，因为母爱是一种本能。
妈妈懂，我也懂。所以，老母亲偶尔谈及姥姥时，会老泪纵横。而我，时常因为想起对老母亲的忽略而自责不已，泪眼朦胧。
就像今天，我和女儿相视一笑，我对女儿说：我也要给姥姥送礼物。说完，我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人来人往的街头，借着暮色四合，我想那么安静地流会眼泪，让泪水洗去蒙在心头的尘埃，让我照见老母亲当初对我说那番话时，看向我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