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5点来钟,醒来。昨天也是这个点。我究竟是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以为昨晚晚睡会儿就没事了,谁知睡了才几个钟头就醒了。
昨晚弟弟给我看周易,他说那上面说了,我爸生日那天出生的人最少能活到62岁。可是我说,我爸的生日是奶奶编的,奶奶也不知道我爸打底哪天生日,因为穷困年代的忙碌,奶奶不记得爸爸的生日,就让爸爸和她一个生日了。弟弟不再回复什么。
有时候有些事儿的发生就是命中注定。生命的罗盘在冥冥之中被人做了手脚,任何的不幸的发生似乎是在让清净的日子多几分无奈与悲哀,生活的酸甜苦辣一定要备足了材料,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人生。
在我自己身体最不好的时候,我也没这样难过,在我上不来气昏厥过去的时候,我也没怕过,好像对于自己,总是释然很多。可爸呢?
奶奶说,他是一个"讨债"的。他小时候只要爷爷一发工资,他就生病,什么时候爷爷的钱花没了,他的病就好了。如果这次也可以这样,破财免灾,我觉得对于爸来说,我们都愿意。
爸爸真是让人不放心的人,在我小的时候也这样让我担心过。
一次是他的手指断了的时候,脑海里只有一幕,血投过白色纱布,洇湿了纱布,鲜红鲜红的粘在一起。我很怕血,没敢靠近。周围的人把他围住,终究他没接上手指头,指甲也没种成功,只留下了一个绿豆粒儿大小的"指甲"。这一次,没了手指的他恢复如初。这次的害怕模模糊糊。
一次是在他出车祸后,这个记忆十分清晰,我那年8岁了吧。我很怕黑,这个消息在我没见到爸的时候,在他已经被接到自家店的时候,有人让我回家告诉奶奶。
从东岳大街往回走的路并不长,可我很怕黑。每一步都是对自己的挑战。我握紧拳头,对自己说,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奶奶,让她来看看爸。200来米的距离,到了大爷家西门,奶奶在他家里,我见到奶奶,哭着说我爸出事儿了,被车撞了,她听到立马晕了过去。
奶奶被他们掐醒了,我只知道哭,和奶奶一起去看爸爸。我哭着过去,不敢靠近。害怕他会怎么样,我只记得爸说,没事儿,还笑了笑对我,就是腿断了。让我上前,我看到白白的纱布一层层裹着他的腿,一碰到很硬很硬,打了石膏的腿再也没了温度。他不让我哭,却笑了,笑得让我踏实,我也就不哭了。
爸爸真不让我省心,我又何曾让他省过心。
我出车祸,上高中的第一年。第一时间,在被碰倒后坐了起来,我就记得小时候爸爸说过,被车撞了,一定坐起来,不然后边的车会压过来,人会直接没了命。强烈的求生愿望,我忍着头部剧痛坐了起来。肇事的人看我的时候,问我,我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因为头部着地,撞击厉害,当时我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什么了。给家里找附近电话,打了电话,爸妈过去,妈一直在路边揽着我等救护车。爸和肇事的人在理论,随后家里叔们去了,发生了一场厮杀。我成了那场车祸里最不重要的人。爸在我从医院里看完回家后,告诉我们他还是得出国,不能耽误。我浑身疼,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在我还没好的时候,爸就出国了。出国劳务,那些艰难的日子,我和妈还有弟相依为命。
后来他挣了钱回来,爷爷去了,在他在国外的时候,他的痛苦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在夜里才会剧烈。回来后,他总有种弥补我和弟弟的感觉,我马上要高考,他不在的几年,我因为沉迷所谓的文学,成绩从入校时候全校前几名下滑到小班里倒数。他回家来,妈在某次家长会后给我写了一封信,内容不记得了,但记得在那封信后,我重拾学习,在最后的日子,拼到了班里第十名。
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爸比我起的早,查好了成绩,怕我难受,跟我开玩笑。因为我的预估成绩(比对报纸答案)保底625分,实际得分587分,就意味着我和好大学擦肩而过。
高考最后的日子,他每晚都等我晚自习回来给我加餐,那时候太瘦,体重一直在100斤以下的我,因为他一直给加营养,竟慢慢好了起来。
每一场人生的起伏幸好他在场,走偏的路他都给带了回来。
我大学时候的离家出走,因为看到家人不容易,单纯的以为只要把握好商机,就能挣钱,最起码可以挣到我想买东西的钱。对金钱的渴望,又不想给家里增加压力,在我大二时候,我以为情人节可以凭借玫瑰花挣钱,我们这里便宜,我打价格差去天津会有一笔不错的收入。天津那边一直和我网聊得人说他买,我就真的信了,带着玫瑰花,却没等到说买的人。到了天津,天色已晚,也没人会买花。我流落街头前后3天,不敢走远,不敢告诉家里,联系了经常联系的网友,试图让他们帮我。后来,那人告诉了家里,三叔、四叔、我爸一起都来了火车站。那几天身上没钱,感谢天津那些支持过我的好心人,让我吃了一顿饭,撑了3天。
凋谢的玫瑰花,我以为我会饿死他乡,没人相信我说的话,110警察也不管我这样的求助。我就坐在楼梯上,看着远方,就想着在这里会有人接我回家。等来的不是所谓的朋友,就是我的家人。越来越意识到家人才是对你不离不弃的人,无论何时,他们愿意相信你。
我太能折腾了,17年的秋天,家人们再次挽救了我差点儿下坡路的决定…
爸、妈、叔们,在关键时候总是给了我希望与生活。
天马上就要亮了,一会儿去爸医院。想想这么多家人在身边,还怕什么呢?今天出诊断治疗方案,我只希望他的手术可以进行,减轻他的疼痛,最起码不这么痛苦。
这样必须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