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与泉客———传承千年的海洋之泪

益愧千金少,情将一饭殊。

恨无泉客泪,尽泣感恩珠。

——————李群玉《病起别主人》

李群玉,晚唐重要诗人,极具诗才。周扑称其“诗名冠李唐”,生前以诗闻名于世。

这首诗中的“泉客”,即古代传说中的“鲛人”。这首诗引用的典故“泉客泪”,讲述的是一个流传在中华大地上的古老传说:相传在南海之外的广袤海洋中,居住着一群人类,这些人类与陆地上生活的人类不同,他们像鱼一样在水中游泳,他们善于纺织,可以织出入水不湿的布—龙绡,而且他们的眼泪会凝结成珠。鲛人的传说在古代流传甚广,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地步。

网络 美人鱼


从典籍上看,人面鱼身的奇异物种早在《山海经》中就有记载,明确记载鲛人的,则可以追溯到干宝的《搜神记》:“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但这是否是源头,也难以定论,早期的几大神异志怪名著均提到鲛人传说,而且大同小异,这也表明鲛人传说在当时已经广为流传。

据说秦始皇陵以人鱼膏为烛,即是以鲛人膏脂为之,有关鲛人的模样和大小,《太平广记》的记载更为详细:

海人鱼,东海有之,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女子,无不具足。皮肉白如玉,无鳞,有细毛,五色轻软,长一二寸。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

杜甫的朋友也曾经送给他一个泉客珠,同样用到的是鲛人传说的典故:

客从南溟来,遗我泉客珠。

珠中有隐字,欲辨不成书。

缄之箧笥久,以俟公家须。

开视化为血,哀今征敛无!

鲛人传说


该诗中所说的泉客珠,即是鲛人的眼泪,杜甫提到泉客珠会化作血水,也非他一人如此写,

唐代施肩吾有诗句:

今朝欲泣泉客珠,及到盘中却成血。

施肩吾比杜甫约晚一个世纪,其所谓的泉客珠会化血源自杜甫也未可知,但施肩吾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杭州第一位状元,台湾民间开拓第一人,生活在水乡,又有海洋经历,从民间获取这种鲛人传说也不足为奇。


仿佛这种泉客珠并非石化,更像一种有机质。很多人怀疑所谓的鲛人,即海牛科生物儒艮。是否即是儒艮,也许很难搞清楚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鲛人传说,给了中国人长久的想象力,直至今天,以鲛人传说为原型的文学创作依然经久不衰。


人鱼传说的神奇之处在于,它实质上是一种产生时间非常早,同时穿越了种族、宗教和文化,从东方的中国,日本到两河流域亚述帝国,古巴比伦一直到西欧,都广泛地流行着人鱼传说。因此也产生了很多猜想,时至今日,仍然还在争论不休。这里包含的一个逻辑在于,如果是某个偶然事件,那么更容易在某一个区域产生特殊的传说故事,而人鱼传说很明显,已经超越了这个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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