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夫·托尔斯泰的一场伟大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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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7

“逃向上帝”

——为列夫·列夫托尔斯泰未完成的戏剧《在黑暗中发光》所做的尾声

从未拜读过列夫·托尔斯泰的作品,也就无从了解他粗鄙容貌下熠熠的灵魂,不了解其面向俄罗斯贫穷低贱人的呼声,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农夫、青年、旅者都那么虔诚的将自己的信仰交到他的手心里。

但是从茨威格所做的“同人歌剧”中可见一斑。


“逃向上帝”是半部精彩的戏剧,主人公正是列夫·托尔斯泰本人。时间为1910年10月末,故事发生在托尔斯泰的宅邸,也是这个人在十三年间一直没能成功出逃的地方;戏剧最后一幕在阿斯塔波沃火车站,这是托尔斯泰逃往的终点。

茨威格写了三场戏。提出了,旋即又代替托尔斯泰回答了三个问题。

第一场,借助两个大学生之口问托尔斯泰:为什么不同革命者站在一起?

这是一场激动人心的辩论,托尔斯泰坚持己见:“作恶的人的灵魂是不幸的,要比遭受恶行的人更为不幸,我怜悯他,但我不仇恨他”,“没有一种道德的秩序能通过暴力而强行建立起来,因为一种暴力不可避免的又制造出暴力”。

然而年轻革命者敏锐地质问:那些在农村忍饥挨饿或是在大街上无家可归的人遭受的不幸,那些反仪式派教徒遭受的皮鞭之苦,这种种痛苦为何您本人不去承受,反而要呆在着舒适奢侈的房子中。此时托尔斯泰羞愧的坦言:“因为我……太懦弱了,太软弱了或者太不诚实了,我是一个卑劣,渺小的,有罪的人……”,“也许我还在受苦……也许我正因为没有力量和不够诚实去履行我在人前说的话而受苦”,“也许上帝恰恰给我铸造了这个十字架,这幢房子比我身处监狱,脚上戴着镣铐更加痛苦”。

在大学生走后,这个怯懦退缩的人突然清醒过来,“世界向我要求一种行动,最终的诚实,一种明确的、纯粹的和不模棱两可的决定。”于是他决定在死前将自己所有著作的归属都献给全人类,并偷偷地、在证人目光下签署了遗嘱。

第二场,在和伯爵夫人的对话中,回答了世间人:为什么还留在这奢华如同地狱般的生活?的疑问。

伯爵夫人总是神经质、不安的把握着托尔斯泰,控制他的身体,以防他做出不体面的的事情,例如“急迫的去见上帝,去寻求一种对我们没有用处的真理”。她不明白为什么“清清白白的生活,勤奋和节俭,平静和单纯的生活,竟然一下子就成为一种罪过,成为对其他人的一种犯罪”。

诚然,理解一个突破时代思想者的内心不易,但托尔斯泰温和的安慰他的爱人“我们不能理解的东西,正是我们必须用我们的爱的力量去基于信任”。所谓爱的基础不正在于相信和宽容吗?托尔斯泰对妻子包容的爱将他的脚钉在去往使命的最后几步,而他对于妻子爱的信任又使自己内心放在烈火上炙烤,一面是被禁锢的爱与承诺,一面是更广阔光明但看似令人痛苦的毕生使命。

直到——谈话后的当夜,伯爵夫人给出信任承诺的当夜,她却偷偷摸摸来到托尔斯泰的书房,翻找丈夫隐瞒下来的文件。一无所获?当然。但托尔斯泰突然醒悟,伯爵夫人与自己的爱已经断裂,上帝给出了启示,是时候拿出全部的勇气,空着双手,携带自己的灵魂出逃了。

第三场,在车站,托尔斯泰自问自答,逃往哪里去?

逃到哪里才能获得行为与心灵的一致?哪里都不行。托尔斯泰只能一直逃一直逃。从他妹妹所在的萨马蒂诺修道院出发,这个人似乎也的确被权力的鹰犬们追赶着,恐惧的旅行在去往阿斯塔波沃火车站的路上。直到火车站,这个八十三岁的老人沉睡在了狭窄、低矮、贫困房间里。托尔斯泰逃往的火车也终于到站,他成就了自由,实现了在全部著作中所做的承诺;在上帝的火车站内,他终于获得了新生。

“这种死亡才充实了他的生命,才使他的生命变得神圣”。

托尔斯泰把这世间看的清楚,他内心强烈的悲悯将过多的爱赋予世人,便收到世人沉重的期盼,无力回应的痛苦与对自己软弱的失望,将这个人绑在了十字架上日夜受着良心的鞭打。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人,他将灵魂纯粹视为终极使命。而生命之终的一次自由逃往,拯救了这个伟大的灵魂。

这个一生都在追求坦率和诚实的人,终于可以纯粹的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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