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街头,听到熟悉的歌曲,原本很忧伤的歌,被店家用音响放的大声,一直传到街口,她停了下来,是音乐让她停下来,更是思绪牵绊住她,一首歌,一个人。她说:“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我不会知道这首歌,也不会学着唱。”
她常常会放那首歌,放学的时候也会哼着,有时候哼着哼着,自己也会笑起来,她问我:“刚刚是不是跑调了”自己又在想想,嘴角上扬,低着头,突然地停下,一本正经地跟我讲:“我刚刚跑调了,哎,你怎么不提醒我啊,艾,你真是的。”扬扬头,连嘴角也跟着扬了上去。当时穿着校服的她,是多么快乐。
今天不小心地听见这熟悉的歌曲,她只是喃喃自语:好久都没唱了,都快忘了。缓过神来,继续往前走,直挺挺的背,目视着前方,那种感觉就像,所有的不幸与哀伤都不能把她的背折弯。时间和社会把这个曾经的快乐瘦弱姑娘变得刚毅起来。我们俩就这样在喧嚣的街道走着,彼此的沉默把周围染着寂静。走到下一路口,歌声也慢慢淹没在热闹的街市里。她开口了,声线平稳:“我和他好久没见了,工作后也没听这首歌。”“我们都活的很好”她微微一笑地看着我。
比我年长几岁,却有着高于同龄人的成熟,他成为她的回忆,她慢慢翻过这页,以后会活的更好,慢慢咀嚼不幸,慢慢把不幸变成幸运。
这几天回家以后发现城区正在大改,连步行街都交通让了宽宽的一条道,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和身边那些人擦肩而过,最近似乎看手机看的多了,近视的也利害了。突然有个从远处笑盈盈地向我迎我过来,围着褐色围巾,单手抱着穿蓝白相间棉衣的小孩,小孩穿着粉嫩的鞋,不知道是鞋托着衣好看,还是衣托的鞋好看。看起好进了才发现是她。我赶快笑起来,距我还有好几米,她急急说:“好久回来的,舒窈,这是小阿姨。”她向着小女孩喊舒窈;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她向着小孩笑,那浅浅的酒窝越来越深了,虽然素颜但看上去就才刚刚二十。“刚刚回来,你呢,这就是我们小舒窈啊!”在那说了一会儿,有事就不能长聊,就匆匆走了。我们认识至少八年,要是问我她长什么样,我说不上来,但唯一不变的是她的气质,和她一起聚聚,你不会急不会躁,很舒服,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想奶茶慢慢流过喉咙的软化,却也是干脆利落
给她女儿取“舒窈”,其实想想也是这样,那么喜欢诗经的一个人,怎么不会从那里面调名字啊,她喜欢文字,喜欢诗,我却恰恰相反。她这个人读诗读的痴情。还常常为里面的透露出的情感而纠结,与那里的女子一起受相思病,一起痛恨硕鼠。我以前会笑她,说她,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疯子一个,知道的说你是痴人一个。她喜欢诗也和她的家庭有关,她告诉我:“她父亲喜欢诗,年轻的时候喜欢写诗,也诗把她妈妈追到手的。那时候是八几年,这就是现代诗的浪漫的力量”上世纪的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不久,现代诗掀起一股热潮,从顾城到海子,当时的诗人火热程度不压于现在的当红人设鲜肉。历史有一种轮回,这种轮回真是诡异,从激进的反传统到再次的呼吁回归,历史进程的奇异让人诧异。
她柜子上还有一本我陪她去买的《诗经译注》,爱念诗,诗也给了她不一样的气场,也许是这个气场偏偏吸引了喜欢她的人。彼此知道却不戳破,这样的爱恋让人欢喜也让人忧愁。
那段时间,放学回家总能看见一个男生,要么一个人,要么和他朋友,他与我们的距离,似乎是固定在一米左右,有时候还能听见他和朋友的对话。过完桥,便转身了。有时候,放学等她,也能看到那个男生在她们班门口。那天晚上放学,她告诉我:“我去办公室交作业,总能看见他。”“他是不是他们班主任的常客啊?”我笑着问。“应该不是,他不像是那样的人。”也是在那天我才发现她晚上回家和我说话的声音变得缓起来。这样的偶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看似的不经意变得越来越刻意,青春的偶遇藏着多少心思和多少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