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村早晨

“娘，抓痒痒。”迷糊中，叶海瑤伸伸懒腰，翻转身，把背脊露出来，合着眼，继续睡。感觉不到那双粗糙而温暖的手出现，海瑤皱皱眉头，正想继续撒娇。突然，感觉到一丝丝凉凉的毛茸茸的东西划过背脊。海瑤身子一僵，这下，是全醒了。叹气，嘟起小嘴，却只能无可奈何的张开眼，毫无意外的，对上一双戏谑的眼。

“要不要我帮你抓下痒？”

海瑤翻翻白眼，拍开背后小白的爪子，快速的翻身起床，拿过床边自己的外衣，披上，再把床上的一孩一狗赶下地。委屈地折起薄薄的凉被。

“喂，你想冻死我呀！”

“你有手有脚， 还比我高，不会自己穿呀！”

“你再说多次？”

海瑤恹恹的丢下手中薄被，拿起那件青衣外衫，胡乱地帮面前那个一脸得瑟的人穿上。穿戴完毕，又马虎地配合某人洗漱。等她磨磨蹭蹭的打理好自己。一双手就用力地把她拉出门去。

望着还透着黑暗的天空，海瑤心中又大大地叹了口气。

“喂，你记住，我是不会停下来等你的。”

静静的山村小路上，清清冷冷的月光随意洒落，伴着若有若无的清风，树影摇曳，地面暗影斑驳，使得静夜也仿佛有了点活跃的生机，却也因着这阵阵的沙沙声，更加的增添了夜的神秘。一阵微风吹拂到身上，海瑤打个冷战，不敢再犹豫了，赶紧快步追上去。静静的小路上，便多了两个小孩、一只白狗清脆的脚步声。

望着前面越来越远的身影，海瑤扁扁嘴。她真的真的很讨厌他，这个叫林靖雅的郎中儿子。娘亲还跟她说，他对她很好，小时候经常给她带零食，娘亲忙的时候，帮娘照顾她。可按他最近的行为，她怎么就看不出他那里对她好。自从林叔叔回来一趟后，她的苦难就降临了。娘的病，是治不好的，只能慢慢养着。爹爹就是为了给娘找药，在她一岁多时外出，至今未归，她都四岁半了。

想到这里，再看看那快看不见的背影，海瑤真的很想哭。坏蛋林靖雅，居然拿帮她娘亲治病的借口，向娘亲提出，让他来照顾她，顺便让娘把她卖给了他。结果，反而变成了她照顾他，每天要陪着他跑步、站桩、打坐，在他写字时为他磨墨，还要服侍他洗漱…

想想，海瑤真的很想哭，那么疼她的娘，怎么能把她给卖了呢？一定是坏蛋林靖雅，不知道怎么威逼娘亲答应的。害得她现在，自从跟着林靖雅，每天天还没亮，就得爬起来去跑步，想想，几天前，这个时候，她还躺在娘温暖的怀里，享受着娘的爱宠呢。

看着开始变得模糊的背影，海瑤赶紧把想哭的心思收起来，用力的向前蹬着两条细腿。

可无论她怎么追，最终她连模糊的背影都看不到了，海瑤心里一紧，更加卖力的向前追去。可无论她怎么跑，眼前依然是黑咚咚的一片。看着黑黑的天空，听着耳边沙沙的声音，海瑤害怕的停下来，刚想放声大哭，一声怒吼飘了过来：“笨丫头，你是不是想我把你丢下山？明知道自己跑得慢，还磨磨蹭蹭的。”

看着前面冲过来的两道身影，海瑤赶紧收起还没来得及掉出眼眶的泪水，向前冲过去。

“你能不能手脚快点？小白都比你快！”看着那双瞪着自己的眼，海瑤委屈极了，心里想，你比我大三岁呢，小白本来就跑得比我快呀。

“跑得慢，还不专心。”海瑤扁扁嘴。看着她委屈却又不敢吭声的样子，林靖雅叹下气“你和小白一起跑吧。”说完，拍拍小白的头，竟转身独自向前跑去。海瑤瞪着那远去的的身影，再回头看看小白，身子一软，干脆坐在地上，不跑了。看她这个样子，小白不愿意了，对着她一阵乱叫。看她无动于衷的样子，竟用爪子去抓她。这小白，可真够狠的，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海瑤在小白第三次向自己伸出爪子的时候，委屈的站起来，迈开细腿，向前跑。小白则欢快的跟在她后面，旺旺的叫着。

当海瑤气喘呼呼的回到小院子的时候，林靖雅已经站在院子里练起拳脚来了。跑得实在是跑不动的时候，海瑤几乎是坐坐走走，一步一步走回来的。小白一回到院子，开心地围着靖雅叫。海瑤懒得理他们，独自走回房里去。躺在小躺椅上，迷迷糊糊中，海瑤听见花婶叫她。可她累得实在是不想出声了。这时，自己就被抱入一个温暖的怀里，她知道是花婶抱她去洗澡。她干脆不动，等花婶帮她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她就躺在床上，伸展着小小的身子，舒舒服服地睡觉。

“起床！小懒猪！”睡得正香，海瑤被一声怒吼震醒了。

“靖海，让她睡会，才这么小的人儿，你就别逼她了。”花婶满满的心疼，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海瑤软软的发丝。

“不行，花婶，你别宠坏了她。起来！”

海瑤真的很委屈呀，我不睁眼，我就不睁眼，哼。

“不起来是吧？你就饿到中午吧！”

一听到这恶狠狠的威胁，海瑤赶紧骨碌的坐起来，张大眼睛穿上鞋子就往饭厅跑。

“海瑤，慢点，都盛好给你的了。”花婶也跟着走出房间。

“你就装吧，一听到吃，就有力气跑了！”林靖雅也愤愤不平的跟着走出房间。

海瑤捧起碗，稀里哗啦的喝起粥来，跑了那么久，都快把她饿坏了。看着海瑤毫无吃相的样子，林靖雅皱皱眉，仍是慢条斯理地吃着，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优雅地味道，看他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个乡村郎中的儿子，反而像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少爷。林郎中是在林靖雅一岁多的时候，带着他来村子里定居下来的，凭着优秀的医术和慈悲的心怀，迅速的获得了远近几个村子里村民的承认，时至今日，大家都把他们当成了土生土长的村民来对待了。为了方便照顾林靖雅，林郎中就请了隔壁的花婶做些家务，而村子里民风淳朴，花婶看林靖雅从小没了娘，都把他当自个儿子般对待。林靖雅平时根本就不用做任何的家务，现在，骗来了海瑤，更是如个大少爷般，十指不沾阳春水，连洗脸穿衣，都有人代劳了。

等他吃完早餐，海瑤早已经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休息一下，到院子里打桩。别想着偷懒！”敲敲海瑤的小脑袋，交代完，林靖雅转身便走出了饭厅。

海瑤软软地趴着，对着他背影伸伸舌头，合上眼，继续睡觉。

一柱香的时间后，海瑤就被抓到院子里，开始了一天中的第一次站桩练习。

一开始，海瑤老老实实的摆正姿势站着，不久，站累了，她偷偷看看靖雅，看他目不斜视，于是，偷偷的松松左脚，刚想再动动右脚，却接到靖雅的一记瞪眼，于是，又老老实实的站好。再站了会，手脚酸麻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海瑤又开始搞起了小动作。一看到靖雅瞪眼，她又老实了。以此反反复复，她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干脆一坐，坐到地上。对靖雅的瞪眼视若无睹。瞪着她好一会，靖雅低低叹下气，说“累了就先走走，再坐到凳子上休息下，休息完，继续站桩。”

海瑤得意地在心里偷笑了下，立刻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坐了一会，终于还是忍受不了靖雅的瞪视，站起来，摆好姿势站桩。

于是，在马马虎虎的又站又走又坐之下，海瑤才终于把半个时辰的站桩度过了。而林靖雅却是实打实的站了半个时辰。在又一次的偷懒休息时，海瑤走到靖雅面前，对着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她知道，在他站桩的当儿，他是不会停下来教训她的。无视着靖雅瞪得比铜铃还大的眼，海瑤觉得心里的憋屈少了很多。当她发觉靖雅的脸开始变黑沉时，她赶紧跑到一边，继续站桩去。真的把老虎须给拔了，谁知道他会不会不管原则的教训她呢。想想，又觉得不忿，海瑤撇撇嘴，自己要拼命就罢了，干嘛要拉上她这个无辜的人呢。

站完桩，一天中最舒服地时候到了，就是跟夫子上课。夫子主要是教林靖雅的，海瑤就跟着混时间，每天学几个字，看下书，也就行了。

上完课，吃过午饭，休息下，就开始打坐。靖雅只是示范了一次，海瑤就学会了。只是，每次打坐，海瑤都会很干脆的靠着墙壁睡着了。今天亦是如此，面对着靖雅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海瑤很委屈的摸摸鼻子，她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什么都不想，她是很容易就会不知不觉睡着的。而且打坐后，就是午休嘛，她只是提前睡着了而已。

为了避免引起靖雅更大的怒火，海瑤乖乖的再次按打坐姿势坐好，闭上眼睛，打坐。

然后，一直到耳边响起靖雅如雷的声音，海瑤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睡着了。一看外面，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要起床跟靖雅去林郎中的药房学医了。

下午的时间，海瑤和靖雅一起跟在林郎中身边，看医书、认草药，如果附近有出诊的话，还要跟着去出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