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拉着冷峻的脸不动声色地走来,公路两旁不知名的树可怜巴巴地立着,偶有几片干枯的叶子孤独地挂在枝头,随着干涩的风摇曳。曾经喧闹的色彩已经凄惨地凋谢,任草木枯去,河水冰封,冬日无语……
吴童站在公交站牌下,不时地向公交车驶来的方向张望。雪白的羽绒服,鲜红的围巾,衬托着那张红润干净的脸。翘首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骑着赛车穿着藏青色棉服的男人向她招手示意,没有任何回应,吴童毫无表情的目视这个男人远去,却再也勾不起她对过去的丝毫回忆。
面对吴童波澜不惊的表情,黄山多少有些吃惊,不,应该是不满,或许还掺杂些愤恨。他无法接受这个她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女人如此平静地面对自己,他甚至恨这个离开自己后竟活的如此滋润的女人……不容他做过多的回忆,电话铃响了,他不耐烦的看了看,是天美打来的,“阿山,你什么时候过来?”他才记起和天美的约定:“亲爱的,马上就去看你……”匆匆挂了电话,他换上前两天刚买的新衣,洗了把脸,刮了刮并不是很长的胡子,然后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还好没人,于是快速地刷了刷牙,如果媳妇在,出门时是不允许他刷牙的,趁着没人赶快上路。
距离天美所在的县城大约五十公里,因为最近修路,有些地段由于施工需要从附近的村子里绕行,夕阳西下,行驶在僵硬的土地上,他远远望见结了很厚的冰的河面上几个孩子在快乐地玩耍,不远处牧羊人赶着他的羊群悠然地归来,身边跟着两条凶猛的看家狗,随着老者响亮的鞭子声,黄山竟也哼起了小曲,一想到就要见到天美,那快乐的情绪仿佛穿过车窗跳出了车外,弥漫在冬的狂野……
天美的家本在一个离县城几十里的小村庄,自从两年前她到一家宾馆打工后,就在县城东南的一条胡同租了两间屋,丈夫韩青是大货司机,常年给人家跑运输,有时十天半月才回家一次,每次回家他都会给天美带来他去过城市的特产,看到天美吃的痛快,他比任何时候都开心,这个淳朴憨厚的男人爱天美爱到骨子里,是啊,爱一个人就会变得缓慢而天真,你会不舍得狡猾和投机,在他的认真面前,所有人都显得轻佻和油皮,显得急功近利且厚颜无耻。
这浮世,逐利者熙熙攘攘,欲望沸沸扬扬,在县城住久了,见识的人多了,天美的心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她不愿守着寂寞的夜过无趣的清淡日子。还好,有手机有微信有黄山……
每次和黄山见面,天美总会精心打扮一番,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换上那件性感的粉红色睡衣,画了个淡妆,戴上黄山送给她的平安无事的白玉吊坠,看了看时间还早,她又拿出那瓶玫瑰精油,在身体上反复涂抹,这东西真是神奇,抹上之后身体滑滑的连自己也会忍不住多摸几下,难怪黄山每次都恋恋不舍地离开直夸她的皮肤好光滑。
说起那个白玉吊坠,是情人节的时候黄山送给她的礼物,也是她最拿得出手的一件首饰,至于吊坠的价格,天美不知道,因为黄山给她戴上的时候是没有标签的,天美也问过,黄山说怕天美心疼把标签撕了,天美配得上戴这么漂亮的首饰,当时天美感动的稀里哗啦,黄山的长相虽然曾让天美失望甚至有点厌恶,可他带来的实惠正是天美需要的,因此面对黄山她还是表现出极度的依恋和崇拜。
其实天美不知道,这个白玉吊坠是黄山陪着吴童逛商场时买给吴童的。那时候两人还没有分手,有大把花前月下的曼妙时光,黄山有着超强的商业头脑和敏锐的投机嗅觉,从仅有两台车床的小作坊发展到颇有规模的私有企业,随着个人资产的剧增,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说话谦逊做人低调的农村小子,待人处事中无不透露出傲慢的姿态和爆发的痕迹,他还想处处控制吴童遵从自己的安排,终于吴童无法接受这种被金钱奴役的失去了本性的生活,把戴了几次的白玉吊坠还给了黄山,从此两人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