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崖下，一个平静的村庄。
革命的队伍，由此经过。两名首长正在山巅舍身亭小憩。
一名青春照人的革命女战士为首长送上清水、干粮。
首长亲切而和蔼的笑容、人格的魅力，是感召她激情革命的原动力。
首长递过一块干粮，女战士并未推辞，接过干粮站在崖边，就着云雾蒸腾的美景下咽。
云雾中似有物沉浮，却模糊了视线，又似近了。
忽然，她全身剧震，竟抢了首长的骏马，不顾一切向山下飞奔。一路快马加鞭，犹如疯狂。
首长愕然，一路上战士更加莫名惊诧。
“船！我的船！他还在吗？我要快点，再快点！”她的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似极熟稔，那个他在渡口的船上等她，再不走就永世不得再见。
那纷纷而落的是什么？她分不清是桃花抑或雪花，甚或她的泪花！
众战士在身后追赶。平素大方秀雅的她，怎会突发癫狂？
近了，近了，再转两个山口就到了。马儿却嘶鸣着将她掀落在地。痛，浑身的皮骨都在痛，还有心，也痛！
她还是她吗？爱一个人怎会有错？错的只是世俗！
她挣扎，奔跑，一路跌撞，破碎与缭乱。
在望，那渡口！
船呢？我的船呢？为何不见？她生生停住脚步，眼神迷茫地四处搜寻。
河，依然滔滔汩汩；河边的柳树，正在飞絮，上面的旧鸟巢中雏鸟正鸣；系船的桩，在水中倒映！甚至，也有一条船。可是，不一样！最重要的他呢？为何踪影全无？
身后隐隐人声鼎沸，各种声音掺杂，像是唤她，又似呼喝抓她。
众战士在她身后止步，因了她的样子，太过惊诧，那不是他们熟知的她！
一老妪手执青菜，立在门口，发呆。浑浊的老眼闪过困惑，这幕，似曾相识。
风吹而过。
她抬眼望向依村挺立的崖壁，眼光定在其上朱红的“舍身崖”三个大字，喃喃念“舍身崖”！蓦地大喊：“骗人！我舍了身，他呢？”
仍然只有风声。
老妪浑身一震！是那个传说，她回来了！
原来，村中一直有个传说，舍身崖，只要肯诚心舍身，以身许愿，其人便会精魂不散，终至愿望达成。而她幼年时，曾亲见一对青年男女相约在此乘舟私奔，却被族人赶上。生离死别之际，男女齐发誓愿，愿舍身以待相聚相守，遂双双踏入舍身崖下“虎洞”舍身，忽有巨啸且震，二人从此不见。此事被当时的族长压住，严禁外泄，以为一丑，且太过怪异。当年的人事已逝，唯她尚有些小记忆留存。难道便是今日吗？可后面那大群人┄┄不知二人今日能否得偿所愿。
悄然间，一缕白雾自虎洞中掩向岸边！
现了船影，船上一男子正焦急等待、翘首以盼！
她疾步上前，却看得众人惊诧！何以她的身影开始淡化恍惚？
见她前来，他自舟上踏岸。执手相看间，二人眉目传情、焦躁全消、笑意盈盈！
雾气忽浓！
已失人舟所在。
众战士向首长汇报，首长沉吟不语，半晌方念“舍身崖”。后吩咐一众人等勿将此事外泄，究竟于革命无益。
子曰：怪力乱神，吾不语也。
吾笑曰：游戏笔墨，乃梦耳。
2008年旧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