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再见

华,今天就要见到你了!

出发的时候,阴云密布。一会儿,飞行就钻进了云层,被浓雾包围着。又过了一会儿,飞机飞到了浓雾之上,这里阳光正好,蔚蓝的天空飘着丝丝白云。阳光、蓝天、白云,一切都是那么让人心情舒畅。华,你是不是就在这样的地方?

两个小时的飞行之后,我来到了华的家里。一切都还是原来的陈设,只是没有了华的气息,气氛有些悲伤。下午,我和华的家人一起到殡仪馆奉挽(守灵)。华的儿子坐到我身旁问我:“阿姨,我妈妈生病的事你知道吗?生病后你们见过面吗?她有没有说过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听到这些,我的眼眶已留不住眼泪了,再转头看他,眼泪已经到了下巴。虽说已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到底也还是妈妈的儿子,难以承受这样突如其来的悲痛……

走进殡仪馆的大门,远远地就看到灵堂,门口摆着花圈,两旁挂着挽联,肃穆、悲伤的气氛再次袭来。再走进一些,就看到了挂着黑纱的遗像、白菊花、挽联,还有大大的“奠”字……看到这个字,我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仅仅十个月,我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再见!!这怎能叫人不心痛,怎能叫人不悲伤??

奉挽

整个下午,不断地有人前来吊唁。华的很多发小、高中同学、大学同学一直守在灵堂,还帮忙招呼着前来吊唁的人。听他们讲,华在最后的半个月里半个身子不能动,话也不能说。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她不停地摸着插在身上的导管,可能想去掉这些管子。护工告诉她:“崽崽要回来了!”,她就看向门口。

华的气色一直都很好,完全不像是被病痛折磨的样子,面容也没有什么变化。华走的时候很安详,轻轻地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最终还是没有看到她的崽崽回来,幸好她的志佗一直陪着她……

崽崽在香港隔离完后又入关到深圳隔离,后来又回到家居家隔离,直到这天才看到躺在红色盒子里的妈妈!爸爸告诉崽崽,他在奥地利演出那天妈妈确诊,他落地香港后两个小时,妈妈离开……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这天晚上,全家人都在灵堂陪了华一夜。

这,是最后的一夜……

追悼会

第二天一大早,华的爸妈来了,被人搀扶着,远远地看到灵堂就哭了:“华呀……”一进灵堂就趴到了华的玻璃棺上。那样子,那情形,让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都碎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地悲痛啊!

过了一会儿,殡仪馆的礼宾人员来灵堂起灵。

上午,在另一个厅举行追悼会。

大厅的四周摆满了花圈,墙上挂着挽联和华的介绍,电子屏上播放着华在各个时期的照片。

华静静地躺在大厅中央的玻璃棺里,身上盖满了鲜花。玻璃棺的四周摆满了鲜花、蜡烛。

追悼会就要开始了,大厅里站满了赶来送别的人,大家胸前都戴着白花。

仪式开始了,华的领导致悼词,华的朋友读了一篇特意撰写的祭文。轮到华的老公致谢了,已经因为此事瘦了二十多斤的他一身黑衣走上前,说了两句话就已泣不成声。现场的所有人都开始啜泣、流泪。他迅速整理好情绪,继续致谢。他读完这篇情深义重的致谢文,现场又顿时被抽泣声填满。接下来,华的儿子用琴声致谢。最后,所有亲友逐一祭拜……

祭拜结束,大厅也逐渐地撤下了挽联、鲜花等等,遗体也被运走,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凋零……

骨灰

接下来,是遗体火化。

亲人们在火化间门口等候。几个小时后,火化完成,工作人员喊家属捡骨灰。

平台上只剩变成灰的骨头。刚才屏幕中鲜活的华,玻璃棺里完整的华,此时竟变成了这些骨灰!我的心在滴血,我的眼在模糊……

丈夫捡起妻子的骨灰放进骨灰盒,儿子捡起妈妈的骨灰放进骨灰盒。此时,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小的骨头夹一下就碎了,大的骨头夹起来放不进骨灰盒,工作人员拿着工具往下一压,原来还能看得出形状的骨灰完全碎了,彻底变成了一捧灰……

看到这些,现场所有人的心也跟着这骨头一起,碎了……

捡完骨灰后,工作人员把盖子粘好,再用绣着“松鹤延年”字样的红布包好,交到儿子手上……

华,就这样被放进了这个汉白玉做的方寸间的骨灰盒里……

入土

儿子捧着骨灰盒,亲人们跟在后面,一路撒着纸钱,走向墓地……

墓地选在山坡上,这里风光很好,风水也好。

打开盖子,放入骨灰盒。然后,烧纸钱,祭拜……

华,就此安息了……

落华无言

华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华的一生正如挽联所写:落华无言人淡如菊。

华这一生在最灿烂时骤然凋零。最近几年,华评上了副教授,被评为全国优秀教师,被定为学院院长接班人,发表多篇文章……

华这一生简朴、低调。她的荣誉、成就,直到参加她的追悼会我才知道。她的病情瞒了很多人,直到不得已才告诉大家……

华这一生短暂而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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