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老,情难绝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春阳暖暖的洒在昆仑山西边的一座山上。山上云霓缭绕,鲜花盛开,香气扑鼻,虽是初春,可这里的花却是鲜艳明媚,奇花繁多,各式花草,无不散发着仙风奇骨。

这里住着一位清雅脱俗的花神,容颜清丽文采斐然。花神酷爱吟诗作赋,常常在四季如春的山谷里流连,吟诗作画,自得其乐。

仙山琼阁的低谷,皆有大大的藕池,里面仙气飘飘渺渺,氤氲飘飞,荷叶翠绿碧清,荷花枝枝蔓蔓,十里飘香。

花神的殿宇,长长的廊道,芳香沁人心脾。四周奇花鲜绿,仙气缭绕。尾檐高翘,廊柱高起的房子里,一个美丽的女子坐在宽敞明亮的窗前,神情淡然,目光幽静。

她的面前是一偌大的紫檀木书桌,桌上摆放着纸墨笔砚,窗外一枝盛放的梅花,疏影横斜,一只羽毛华美的小鸟栖在枝头,尖尖的喙啄着梅蕊。远处有一高大杏树,粉红色的花开满枝头,偶有一片落红飘飞,为这静谧的山谷平添几分乐趣!

阳光暖暖的从琉璃飞檐射入房里的书桌前,女子的右边是高高的一樏文集,依稀有《金石录》三言,竹简泛黄,年代久远。

她的手中正在读一本厚厚的书,阳光慵懒的照在她绝美的侧颜上,一丝乌黑的秀发略有些松散,在光洁的额头上微微翘动。

恍惚中,高大的桃树一侧,有俊朗男子,长身玉立,衣袂翩翩,眉目含笑,远远凝望着窗内面容姣好,清丽高雅的女子,目光久久不移,飘落的花瓣,沾上男子的白衣袍。花飞满天,落英缤纷,粉红花瓣飘飘洒洒落在桃花树下少年的青丝间、衣襟上,仿若一幅静谧的图画。

男子专注的凝视着窗内的女子,一如初见。女子微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日思夜想的男子。仙气十足,双眸如星,疏朗清雅,嘴角上扬。赵明诚终于在千年后,找到了心心念念的李清照。

莲花池畔,两人如影随行,疏梅幽香,话语还长。


1. 

迷离恍惚中,几千年的光阴。

天宫仙境,藕花神李清照一生的情与爱,皆随烟云逝,几千年的修行,留在记忆中的还是那个翩翩少年,终究还是没能忘却一生的痴念。

他的轻声细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他们生活的宋朝。是梦中醒来再也回不去的他乡。

已为花神的李清照,一身紫色的衣裙,伏在宽大的书桌上,耳畔是爱人赵明诚的喁喁细语、呢喃低语,声若玉石。

初识你时,你已是才华过人,明媚聪慧。是女孩子中的翘楚,也是当时中原男人心中的女神,是我梦寐以求的公主。

那年春天,日光丰盛,我循着甜美的笑声,误入花园,恰你在花园嬉戏玩耍,你娇粉的脸庞,入水的双眸,清纯的笑靥,让我一见倾心,爱上心头。

你在花园里荡秋千,荡完之后,整理衣衫,秋千荡得太欢,太阳又正暖,出了点汗,把轻薄的衫子都打湿了,正像一朵含露的花儿。让我移不开视线,时光在那一秒停滞,心里有很多小鹿乱撞。

你回眸一望,四目相对,天地静止,刹那永恒。你慌乱跳开,却仓皇间连金钗和鞋子都掉了,你浅绿色的裙裾飞扬在花园的小径深处,我竟担心你,跑的太快会摔跤。我望着你绿色的裙摆翩飞,犹如一池平静的湖水泛起朵朵涟漪,隐隐绰绰,乱了心神。

从那以后,你便深深印在我的心里,日思夜想,终于梦到你。而我终也是对你上了心。当父亲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时?你的音容笑貌一下子就出现在我的世界。

“言与司合,安上已脱,芝芙草拔。”当我把自己的梦境说给父亲的时候,父亲解释为“词女之夫”,就是你呀!

父亲出乎意料的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也是很佩服自己的,我竟然把梦想变成了现实!

爱上你是我这一生最好的选择!

2.

李清照听罢赵明诚的私语,在书桌上抬起头,明眸望向窗外的桃树,花开正好,香味淡雅,粉而不艳,丽而不妖。阳光透过树叶,一如当年,少年如一道亮丽的彩虹,在她纯真的少女世界放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

初识你时,是人间最美的四月天,绿树成荫,繁华似锦。隔着绿荫望过去:身材挺秀高颀,眉目如玉,飘逸出尘。浅白色的长袍衬着你,云淡风轻,含笑而来,气质如仙。

那天春光正好,少年颜色明媚,儒雅谦和,光芒温润,令人怦然心动。

少女的春心萌动,满满的都是翩翩少年郎。你我本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世间最完美的公主和王子的童话在我们身上印证。

见你后,我就回想当时情景,写下这首佳作。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

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我相信,一定是上天眷顾,让赵明诚成为李清照的伴侣,携手一生。



3.

婚后的生活是无法想象的幸福,你我心意相通,志趣相投,两情相悦。相投相契,相知相爱,夫唱妇随,真是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我仰慕你的才华,你喜欢我的才情。我们拥有共同的爱好,志趣相投,诗词同和,收集字画,品读评赏,生活和谐。虽然清贫,但安静和谐,高雅有趣,充满着幸福与欢乐。

新婚燕尔,甜蜜美好的小夫妻。填词写诗、收集字画,互相评价,乐在其中,偶尔对饮吟诗,把酒言欢。

记得那年初一,你从太学堂回家,我便将准备好的几件冬衣放在包裹中,两人一起去当了典当行,换一点钱,直奔热闹的相国寺市场,买回我们喜爱的碑文和字画,夫妇“相对展玩咀嚼”,直到华灯初上,彻夜更深。

我们竟然忘记了时间,忘记外物,只因这古老的碑文,带我们走入一个遥远而未知的年代。那种特有的文化艺术享受,使我们仿佛置身于无忧无虑的远古时期,因而“自谓葛天氏之民也”。

那时的我,因为你的爱,才华骤增。有不少闺房写真诗词。比如最受欢迎、也最有争议的一首:

减字木兰花·卖花担上

卖花担上,

买得一枝春欲放。

泪染轻匀,

犹带彤霞晓露痕。

怕郎猜道,

奴面不如花面好。

云鬓斜簪,

徒要教郎比并看。

4.

两年后,我进入仕途,虽有了独立的经济来源,但仍然过着非常俭朴的生活,且立下了“穷遐方绝域,尽天下古文奇字之志”。

赵家藏书已经相当丰富,可是对我们这两个收藏发烧友来说,却远远不够。于是我们便通过亲友故旧,想方设法,把朝廷馆阁收藏的罕见珍本秘籍借来“尽力传写,浸觉有味,不能自已”。遇有名人书画,三代奇器,更不惜“脱衣市易”。

最让我惋惜的一次,是一幅南唐画家徐熙的《牡丹图》,你爱不释手。他们索钱20万文,我们纵是卖血也不能支付这笔昂贵的钱,于是,将画作留在家中玩赏了两夜,只好恋恋不舍地归还了人家。为此,“夫妇相向惋怅者数日”。时至今日,我总是可惜,不能将你最喜欢的东西留住。

我的职位不断升迁,离你又越来越远,总是不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分担你的烦恼和忧愁,于是,分开几年里,你的词风总有淡淡的忧伤弥漫其中,字里行间的相思令我彻夜难眠。

尤以那首最让我挂怀:好一个“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剪梅·红藕香残玉蕈秋

红藕香残玉蕈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5.

仙境的云雾笼罩着整个山顶,若隐若现,荷香幽幽,弥漫开来,馨香扑鼻,淡雅于心。只有李清照才知道,荷花的香是一种幸福的味道。

青州的十年,是留在我记忆深处,最快乐的光阴,最幸福的时光。那时的你我,是最寻常的夫妻,苦中作乐,茶余饭后,品鉴诗文,收集古物。如果时光能够停留,唯愿用余生换取十年的快乐时光!

我一直都在诗中寻找你和我最美的时光,你远在他乡,我独守空房,寂寞如斯,常常饮酒茗茶,消遣时间。于是,荷花池旁,总是有我独坐赏荷的风景,菊花园内,也不会少我独行的背影。

最愦憾的莫过于我们没有一儿半女,聊慰心底的怅然。纵然你在外为官,尚有儿女陪伴我,不至孤枕难眠,“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6.

我终负了你,远在他乡任职的我,仕途顺利,得意忘形。没有子嗣,没有你的陪伴,一时之间迷失了自己,侍妾在怀,温柔乡里,竟忘记了家乡发妻,在家里苦苦守候,等待我的归期。

纵有佳人在侧,仍在暗夜里,心里空落落的,无所寄托,常常,得到一件珍品,总想和你品析,可举目四望,知心者何在?常常,念着你的诗文,满目苍凉,蓦然回首,才觉离开你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忘记了年少的承诺,年老的相随。

友人诵着你的《凤凰台上忆吹箫》,忆往昔,你我琴瑟相和,恩爱有加,而今,遥隔两地,思念如潮。我顿悟,和你在一起,才是我最长情的选择。

那年我寻到白居易的手书真迹《愣严经》,策马扬鞭,与你分享,两人品着小龙团茶,边饮边看,不知不觉就到了两更天,我终于寻到了那个最懂我的爱人。

我终于明白,你才是我真正爱过且深爱的人。你的纯真可爱,你的宽容温婉,他人无法启及。我终究还是没有错过你,牵着你的手,看尽繁华,共渡余生,终生有知己陪伴,有诗、有酒、有你,才算完美的人生。

7.

失去你,成为我生命里不能承受之重。

本以为会和你一同终老,本以为苦难过后,我们会,隐居于世俗,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而世事无常,你我竟阴阳相隔,没有你的世界里,我将何去何从?

你撒手人寰,我四处流浪。我像一叶浮萍漂泊无依,四处逃亡,颠沛流离,历经劫难。心里的忧伤和爱恨,皆灰飞烟灭,三十年的婚姻生活,有美好的幸福,有无限的乐趣,也有痛苦的煎熬,无尽的思念。

烽火连天,战事不断,国破家焉在,你终于丢下我一个人,留给我未完成的《金石录》,而我在失去你的伤痛中,错嫁渣男,入狱受罚,皆为有你。

过往的岁月,伉俪情深。我留着你的点滴,也继续着你的事业,保有最纯真的爱情,慰我孤寂的余生。只有透过文字才能与你灵魂相通。

藤床纸帐朝眠起。

说不尽、无佳思。

沈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

笛里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小风疏雨萧萧地。

又催下、千行泪。

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

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恍惚之间,千年已过,白衣少年站在桃树下,明媚温润。白衣少年深深的忏悔,他知道他负了她一生的心血,也付了她一世的深情。

白衣少年携着她的手,他满怀深情对她说,过去我辜负了你,来生我不会在负你。

桃花树下,她终于听到了他千年来,真诚的心声。种种过往皆是花飞花谢,前尘往事总随尘起尘落。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

仙山琼阁,幽香沁人,花开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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