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正时兴毛料套装,那时谁穿一身正宗的毛料套装出去,嘿,倍有面。
玲中午正在家给孩子洗衣服,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谁啊,玲小声问到,怕吵醒午睡的孩子。
你能开开门吗,打听个事,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玲一听让开门,心里警觉起来,莫不是坏人。
我不是坏人,真的是有事,而且是好事,你开开门,大白天的,如果我是坏人你可以喊邻居啊,门外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玲一想也对啊,大白天的怕啥。她说好事,什么好事呢。
玲住的是平房,左邻右舍关系非常好,院墙也不高,有什么事情喊一嗓子就都听见了。
玲放下手里正洗的衣服,打开了院门。
一个三十多岁,穿戴利落的中等身材女人侧身挤了进来,她手上拿着一块深蓝色布料。
你好,打扰你是这样的,女人进来后向后看看把大门关了一下小声说道,我是安徽人,我们当地的大百货公司派我们去进布料,路过你们这里,进布料的时候我悄悄多拿了俩块布头,想便宜处理了贴补一下家用。
刚才敲门的时候玲就听见女人的声音有点外地口音,现在听她说是安徽人,一想还真是那边的口音。
女人边说边把布料递给玲,你看看,正宗的毛料,现在市场价一百五十多元钱一米。
玲这几天看见单位同事都穿毛料心里着实眼馋,前段时间给孩子爸做了一身花了一个月的工资,看见女人递过来的布料正是自己最喜欢的深蓝色,不由得伸手接了过来摸了摸。
女人看见玲接过了布料,脸上不易察觉的笑了一下,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是毛料吗,玲对布料不是特别了解,试探的问。
你看,正宗的毛料,女人边回答,边用手从布料的边角抽下一根线头,手里不知怎么变出一个打火机,你瞧,女人用打火机点着了那条线头,火灭后,女人用手熟练的捻了一下那团灰烬,你闻闻,是不是一股毛味,而且一捻就碎了,女人嘴里说着,把手伸到玲的鼻子跟前,玲不由得低头闻了一下,一股浓浓的毛料味道传入鼻孔。
多少钱,玲有点动心了。
女人脸上又不易察觉的闪现一丝笑意。唉,肯定比商场的便宜,我只要个成本价就可以了。按一米一百元给你。这是俩套衣服的布料,一共5.6米。
玲在心里默默盘算,最近一直想给老爸做一身中山装,自己一身,老爸一身,看燃烧的灰烬就是毛料,五百多也确实便宜。如果能再便宜点更好了。能便宜吗,我没有那么多钱,而且我邻居就是卖布料的,你太贵了我还不如从邻居家买呢。再说,我还想让邻居帮我看看你这毛料价格合算不合算。玲也婉转的想让她降低价格。
女人听到邻居是卖布料的,似乎怕玲真的把布料拿过去让邻居鉴定。你邻居虽然是卖布料的,她也不可能便宜卖给你,她不挣太多已经不错了,你拿过去让她看,你想,她肯定想让你买她的布料,能说什么好话。主意还得你拿,这样吧,我也着急走,公司的车还在外面饭店门口停着,司机正吃饭呢,来你家是缘分,你看多少钱能要?女人语速非常快的说到。
玲想了想,邻居家媳妇虽然是卖布料的,确实非常精明,自己和她婆婆关系挺好,和那个媳妇也是没怎么来往。这女人说的也在理。多少钱能要呢。玲心里盘算着,自己有三百元钱,如果能三百元钱买下来真的就捡了便宜。
一席肚皮账算下来,玲开口对女人说道,我就三百元,你如果卖我就买,不卖就算了。
女人看见玲态度也挺坚决,怕再僵持下去,玲真的反悔。
好好好,就让你捡了一个便宜,拿钱,拿钱。女人似乎有点忍痛割爱的感觉。
玲听见女人同意她三百元成交,欣喜若狂后有点小担心上当受骗。可是闻味道确实是毛料的味道,手感也还行。管它呢,或许就是女人说的,她真的是从厂家厂价拿的呢。玲心里嘀咕着手没闲着,把刚发的工资从床头柜拿出来。
玲转过身去取钱的一瞬间,女人脸上再次浮现一丝阴谋得逞的诡笑。
玲递钱给女人的刹那有点想反悔的感觉。
女人似乎看穿了玲的心思,将了玲一军。
唉,你再加点好不好,有点过于便宜你了,真不想卖了,市场价一百五十元一米,你现在才给我那么点钱,我太亏了。
玲一听女人想反悔,忙把钱递过去,行了行了,就当你交了一个朋友,玲用老江湖般的语气对女人说道。
女人接过玲的三百元钱。看了一下真伪。好吧,便宜你了。女人转身出了家门,即将打开大门走出去的瞬间,女人回头快速的看了一眼正陶醉在占了便宜的感觉中的玲。嘴里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
大门哐当一声,玲才从沉思中惊醒。女人已经走了。玲想着还是去让邻居看看这块布料吧。
拿着布料玲敲响邻居家大门,是卖布料的媳妇来开的门,打扮齐整的媳妇正准备去上下午班。
玲把布料递过去,柱柱,你看看这块毛料值多少钱,邻居媳妇的小名叫柱柱。
柱柱接过布料看了一眼,这哪是毛料,是普通的涤泷布。
不是吧,烧的布条就是毛料味道啊,玲不相信,大声反驳。
柱柱没有说话,从床头柜拿出一个打火机,在布料的一角抽出几丝线,明亮的火光过后,那一丝线头缩成一团,刺鼻的化学味道,非常明显就是化纤制品。
玲不相信的用手摸了摸那缩成一团硬邦邦的燃烧物。自言自语的说到,怎么可能,刚才她给烧完明明就是毛料味道。
柱柱看着还在发呆的玲说到,最近这样的骗子非常多,他们手里提前藏了一些真毛料的线头,虽然抽了一丝线头,烧的是手里的毛料线头。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手段骗钱的,这个布料也就值一百元左右,一米十几元。布料质量还能凑合。
玲突然想起来,那女人说他们在门口饭店吃饭,不行,我出去看看,说不定他们还在饭店。玲说完就想追出去。
别去了,早就走了,她一开始的话就是编好的骗你的。柱柱开口劝到。
不行,我去看看,玲倔强的坚持着,拿着布料追了出去。
门口西来顺饭店一如往日的生意兴隆,宾客盈门。
玲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哪有什么拉布料的车,女人。一种被骗的感觉这才升腾起来,愤怒的玲在心里把女人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
从西来顺出来拐进胡同口,遇见去上下午班的柱柱。柱柱说,不要纠结了,也不能说吃亏了,这布料还行,做俩身衣服正好,就当你高价买了俩身布料。改天我介绍一个好裁缝给你,让她手工便宜点给你做。你少损失点钱。
推开大门的时候,玲扭头看了看走出胡同口的柱柱背影,心里重新开始定位邻居。
时隔不久,玲在柱柱的介绍下用这些布料给老爸做了一套中山装,自己做了一套小西服。虽然布料普通了点,穿出去还挺合体。
从此玲明白了一个道理,天上不会掉馅饼,做人不能太贪婪。没有贪婪就没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