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情绪分享与倾诉欲泛滥成灾的时代,我觉得倾诉是最无用的事情。我是指向特定的“别人”倾诉。
以前我很奇怪,为什么总有各种各样的人喜欢找我倾诉,这让我费解了许多年。扪心自问,我既不自带树洞气质,也无能做一个灵魂导师,照照镜子,长得也不像知心姐姐。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的,只是人人都需要倾诉,这概率太大,所以每个人中标的几率都挺大,只是我太把这当回事了而已。
我对他人的倾诉从不感到厌烦,但当自己成为诉说者,只觉张嘴就令人生厌。
分享有趣的见闻是最好的倾诉,听一个好玩的故事谁不愿意呢,哄笑一场便是最好的反馈。分享喜悦次之,交心朋友替你欢呼雀跃,泛泛之交或许嫉妒眼红,干笑两声,一副 “与我何干?”的麻木样。分享悲伤是最下策,扯着别人看你揭开的伤口,呜呜咽咽的,实在是毫无美感,让人罢不得即刻抽身。
但凡有强烈自知的人,倾诉便是颇让人痛苦的一件事。小心翼翼地决定分享喜怒哀乐,反复斟酌语句,像胆怯的猫一样瞄着,讲几句就停下来忖度你的心思,若有丝毫不耐烦的情绪,甚至只要没有温柔的反馈,就嗖地一声跑没影儿。
每个人都必有的倾诉需求推着我找人诉说,而由次带来的沉重负担又把我拖拽回去,我时常与自己拔河,时常忖度他人的心思,最后觉得真累啊,精疲力竭的把它们都写下来。
如果只是寻找发泄口,那么写下来能解决的事情,就没有与人说的必要。甚至有些人,我从来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朋友圈里没有丝毫生活痕迹,关于他们所有的消息都来源于朋友闲扯时的“听说”。我有时候觉得这些人真酷。
可我就做不到了。我是一个细颈圆肚的瓷瓶,每次少少的倒出一些酒液,就被肚里的酸果子堵了瓶口。但若长久倾倒不出,放进去的果子与鲜花,不断发酵,最后酿成倾倒不出的酸叶苦汁。
「 难过的时候,不需要倾诉,不需要安慰,不需要批判,不需要声讨,独自做回顾,像上映一场一场默片。朋友无法陪你看完,但会在门口等你散场,然后傻笑着去另一个地方。再难过,有好基友在身旁,就可以顺利逃亡。一路陪你笑着逃亡。」 是那个叫张嘉佳的胖子说的。
真好啊。
我希望你能在我企图絮絮叨叨时打断我,告诉我这样一点都不酷。
我们只要一起举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