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平市入秋后天黑得比较早,司徒今天在她起床前就走了,可儿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能等他电话或信息。她来到公司,司徒没在办公室,她在公司呆了一天也不见司徒踪影。到了下班时间,可儿打车回家,刚脱下外套,包里手机响起,取出,是司徒给他的手机,一串境外的电话号码,可儿接通。电话里传来司徒的声音:“明晚有货到公司,你去处理。”说完司徒挂了电话。
可儿一脸懵,什么货,处理什么,几点到,完全摸不着方向,她回拨过去,显示空号。可儿不知道要干什么,司徒让他处理什么,可儿联想到了自己被绑进集装箱的场景,不会是去接应捆来的人吧,还是接应军火或者毒品。可儿的手有点抖,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从枕头夹缝中拿出另一个手机,编辑了短信:让我去接货。点击发送之后可儿迅速删除了信息。等了一会儿,手机屏幕亮起,一条信息:三刻钟后码头见。可儿读完信息点击删除,套上外套出门。
可儿独自到了码头,风吹乱了她的短发,她用手焦急得整理头发,将头发别在耳后,双手插进口袋,紧了紧衣领。这个码头是渔民卸海货的地方,下午三点后就没人了。独自一人在等待,这时可儿身后走来一个身影,个头比可儿高,看发型和身形是个男人,可儿和他说了几句,整个交流过程平静如水,就像两个老友约见谈谈近况。男人拍了拍可儿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转身走掉。
司徒透过手机屏幕看到监控同步传来的景象,他点击放大那个男人的影像,但灯光太暗看不清面貌,司徒看不出这个人是谁。
“需要查一下这个人吗?”站在一旁的笑笑说。
司徒关上手机说:“光线是硬伤,查不到。”
“我说可儿。”笑笑的语气加重。
司徒抬头看着笑笑,目光凌厉,表情复杂说:“滚。”
笑笑表情错愕,眸子里闪了一下,低头走开。
司徒今晚没有回家,他在离岛木屋呆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了关于可儿的一切。在画展遇见的她,集装箱里的她,白屋里的她,木屋里的她。她的表情也一一闪过,惊恐的,无助的,慌乱的,倔强的,痛苦的,生气的,还有微笑的。
司徒知道他低估了可儿,她是有备而来。司徒的直觉告诉他,他所查到的信息和他这几天感受到的可儿不是一个人。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找不到答案。直到那天从超市回来,他调出手机里的监控,看到可儿从枕头里拿出手机发了短信,他放大监控画面,看到计划有变四个字才意识到问题所在。问题就是一切都太顺了,所有的情节都在顺着他的计划进行,这就是问题。
可儿果然还有秘密,藏着不想被他发现,所以这几天的可儿不是真的她。想到这里,司徒抬眸,眼神凌厉,表情严肃。司徒要自己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他是自信敏锐的,他不允许别人插手他的极度计划,更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援助。
可儿一晚没睡,她不知道明天要接什么货,也不知道司徒现在在干什么,她在码头收到的指示是见机行事,必要时开枪。翌日,她从衣柜里拿出一把手枪,放入手提包,她换上风衣和平底鞋出门去了公司。司徒还是没在办公室,她独自一人坐在玻璃办公房内,紧张,焦虑,担忧,这样的情绪一直保持到了晚上十点。
“叮”,电梯门打开。可儿闻声过去,电梯里没有人只有一个大盒子。未知的恐惧,这种感觉又回来了,可儿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她用脚轻轻踹了一下盒子,没有声响,她再次重重踹了下,盒子里发出了若有若无的声音,“呜”,似乎是人的喘吟声,“呜呜”,慢慢声音更大了些。是人!可儿意识到盒子里应该是一个被堵住嘴的人时,她赶紧跑回工位拿起手工刀,停顿了下,又从包里拿出手枪。可儿用手工刀拆开缠着胶带的盒子,里面的人猛的钻出来。
“哥!”可儿惊讶的看着眼前手脚被困,嘴被堵住的人。她赶紧上前给他松绑,把堵住嘴的胶带撕下,把手工刀和手枪都放入口袋。
“报警,快报警!”男人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人,可儿。可儿不是死了吗,在画展的意外大火中死了,骨灰现在都在老家的陵园里埋着,眼前这个人是谁。
“啊!” 大哥惊恐的大叫,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
“是我,哥,是我,可儿,我没死,我很难给你解释,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被绑来这里。” 可儿拉住不断后退的大哥,示意他镇定。
男人稳定了情绪,看了看可儿,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臂,是个人。男人一脸懵,但意识到刚才自己被困在盒子里的情形,男人没继续追问可儿的问题,回答道:“我和兄弟喝酒,喝完在回家路上被什么敲了下,醒来就在这个盒子里,这是哪?”
“这是我公司。”可儿说。
“是你把我绑来这里的?”大哥难以置信的说。
“不是,很难跟你解释,哥你先走,快。”可儿赶紧把大盒子从电梯里拿出来,腾出空间。“滴滴滴”,声音响起,电梯停运。
忽然,司徒办公室的灯亮起,可儿惊恐的转头,他怎么会在里面。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司徒戴着金属眼镜,拉了拉高领毛衣的领子,嘴埋在衣领里,看着可儿和她哥哥紧张的表情。
“你他妈是谁,是你把我绑来这里的吗!”男人狂躁的往司徒这边走来。
“哥!”可儿意识到危险,冲上前准备拦下哥哥。
忽然从玻璃办公室里出现一个身影,一把把男人拉进去压倒在地。可儿看向玻璃房,那里面明明没有人,今天一天她都在里面,这一层楼明明没有人。为什么玻璃房会出现人,她定睛一看,是笑笑。笑笑正一只脚踩在大哥的胸口,力气之大,大哥完全动弹不得,不断干咳。
司徒不缓不急的向可儿走来。可儿错愕茫然,她解释不了现在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会这样,司徒办公室明明没有人,为什么他会忽然出现。他是一直都藏在某个角落吗,还是这里有暗道,他是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进入了办公室吗。笑笑又是怎么回事,可儿一整天都在玻璃房里,那里四面都是玻璃,哪里藏得了暗道,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还有哥哥,哥哥应该在老家,得知她死了他应该陪在爸妈身边,应该在给她上香在回忆她的小时候,为什么大哥会在这里。可儿想不通,她身体忍不住颤抖。
司徒慢慢走向可儿,伸出手准备整理贴在可儿脸上的凌乱短发,看着可儿的眼神深邃复杂。可儿愤怒的看着司徒,她开始呼吸加快。意识到口袋里有枪,她迅速掏出,枪口对准司徒。司徒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正准备去理她凌乱的短发,看到可儿枪口对准自己,司徒没有暴躁没有愤怒,而是继续向前走了一步,用手拂去可儿脸上的短发,将它别在可儿耳后,胸口抵住可儿的枪口。
“放开我哥。”可儿冷静下来一字一句的说。
“可以,但需要玩个游戏。”司徒的语气和在集装箱里戏谑可儿的语气一模一样。可儿感觉到了危险。
“不要伤害我哥。”可儿的语气变得柔弱,她试图唤起她以为司徒会有的人性。
司徒看着可儿的表情和在白屋里的她一样,试图提醒他他不是天生的混蛋。
“回答问题,若你答错,你哥就危险了。”司徒从口袋拿出一把瑞士军刀扔给笑笑,笑笑接过。尖刀闪着金属的光泽。
“他妈的,放开我!”大哥在笑笑脚下挣扎,笑笑一用力,“咔”,大哥身体传来肋骨裂开的声音。“啊!”大哥痛苦的叫。
“说一句,断一根。”笑笑盯着大哥,这个美丽的女人恶狠狠的说。
如有必要就开枪。可儿脑海中想起这句话,她深呼吸,盯着司徒,然后迅速拉开手枪保险上膛扣动扳机,咔嚓,手枪没有子弹。可儿惊讶的收回手枪,卸下弹夹查看,空的,什么都没有。
可儿先是惊讶,然后看着司徒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可儿苦笑:“你早就知道我衣柜里放了枪。”
司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下次记得检查弹夹。”
可儿将枪砸向司徒,司徒没有躲开,枪砸到了他的左肩,然后弹开落在地上。
“你要怎样才能放了我哥。”可儿泪目。
“三刻钟码头见,谁。”司徒冷言。可儿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她眼光闪烁,没有回答。
笑笑一刀刺入大哥的左肩,“啊!”大哥痛苦的叫。
“不不不!不要!”可儿隔着玻璃痛苦的大喊,转身想冲进去。司徒一把拉住可儿,司徒的力气好大,感觉要把她捏碎。
“谁。”司徒冷言。
“我,我朋友。”可儿回答。
笑笑再次一刀刺穿大哥的左手,“啊!”大哥痛苦的想要摆脱笑笑,但是他身体一动,笑笑的高跟鞋再次用力,咔,又一条肋骨断裂。
“不要不要,我求你了,你伤害我好不好,你砍我,不要伤害我哥。”可儿泪流满面,情绪失控,跪在司徒面前。
司徒蹲下,替可儿抹去脸上的泪水,她的眸子很美。
“谁。”司徒再次问。
可儿没有说话,透过玻璃门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哥哥,笑笑再次一刀刺入哥哥的右肩,“啊!”哥哥被折磨得意识快模糊,鲜血满地,伤口不断涌出鲜血。可儿紧咬下唇,一把抱住司徒,司徒因为可儿突如其来的拥抱微怔,她乘机绕到司徒后面,从口袋快速拿出刚才拆胶带的手工刀,抵着司徒的脖子,大喊:“放了我哥!”
笑笑看到可儿拿刀架在司徒脖子上,表情一惊,准备过去救司徒,但眸子忽然亮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行动。
司徒余光看着脖子上的手工刀,没有惊慌,淡定的说:“谁。”
“我让你放了我哥!”可儿激动的握紧了刀,用力往司徒的脖子上靠了一下,司徒的脖子被划出刀口,鲜血流下。可儿看到司徒的伤口,她微怔,司徒乘机反手按住可儿拿刀的手腕,向反方向用力一掰,剧烈的疼痛让可儿手腕使不上力,手工刀滑落在地。司徒一把抓过可儿,把她搂进自己怀里,让她隔着玻璃看着里面血流满地的哥哥。
“再不救他,就死了。”司徒的声音从可儿耳后传来,司徒脖子上的血一滴滴滴到可儿脖子上,可儿能够感受到司徒血液的温度。
“谁。”司徒问。
笑笑拿起尖刀,再次准备刺入大哥的手掌,可儿说:“王局。”
笑笑停下了动作,收回了踩在大哥身上的脚,司徒听到王局二字,愣了一下,然后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目露凶光。
“送他去医院。”司徒对着笑笑说。笑笑点头。
“哥!”可儿想要进去看看大哥的情况,她踉跄着走了一步就被司徒一把拉了回来,司徒盯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