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浑浑噩噩十年君

                    第六节 围襄阳

蒙古军元帅阿术和副帅刘整，采取诱骗的方式，得到南宋京湖置制使吕文德的允许，在襄阳、樊城之外的鹿门山、白河口等地修筑了城堡，但阿术和刘整的目的并不在此。他们的目的就是围困襄阳、樊城。

公元1268年九月，蒙古军在白河口城堡的基础上，扩建为城池，开始有计划、有预谋地进逼襄阳。襄阳守臣吕文焕见蒙古军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渗透过来，心中发急，移文京湖置制司，请求派军支援，将蒙古军驱赶。

吕文德先未在意，后来意识到危险，派大将高达、女婿范文虎率水军从鄂州北上打探打探，高达、范文虎出兵后，才发现蒙古军营寨连绵几十里，阻挡去路，两人“打探”不了，索性撤回，没有竭力为襄阳解决后患。

高达、范文虎的试探，反而为阿术和刘整提了一个醒。两人商量道：“我蒙古军骑兵天下无敌，但是水师不如宋军，应该造战船，训练水军，以和宋水军抗衡。”

蒙古军大造战船五千艘，在刘整的指挥下日夜操练，经过半年时间，练成水军七万人。吕文德坐看敌军围困自家重镇而忍气吞声，静看敌军在家门口成长壮大而无动于衷，忍看自己兄弟陷入重围而束手无策，吕文德已不是当年的吕文德了！他明显是老了、病了、糊涂了！吕文德此时的表现，倒实实在在地印证了他自己的一句话：误国、误朝廷！

公元1269年三月，阿术和刘整又在鹿门山城堡的基础上，加固修建为鹿门山城池。蒙古军新建的白河口城和鹿门山城都在襄阳、樊城的东面和南面，完全截断了襄阳、樊城和外面的联系，封锁襄阳、樊城之后，蒙古军陆续增兵。

守在襄阳的吕文焕一再请求朝廷派军支援，解围襄阳。朝廷命京湖置制司提高思想认识，把襄阳解围作为最重要的工作来抓，可惜的是，京湖置制使吕文德病得不轻了，而且蒙古军在襄阳外围渗透得太厉害，纵使吕文德不病，也足够他喝一壶的！何况他病入膏肓呢？

不管如何，朝廷的诏令总得执行，吕文德强打精神，命京湖都统张世杰率马军、步军、水军援救襄阳、樊城，在赤滩圃（湖北襄阳东南汉江上）和蒙古军大战，张世杰虽然有所斩获，但是不能冲破蒙古军的严密封锁线。

随后，沿江制置副使夏贵率水军五万，战船三千，乘春雨水涨，率轻骑兵送粮援襄阳城下。但是夏贵害怕蒙古军袭击他的屁股，因此夏贵在襄阳城下，吕文焕在襄阳城上，两人交谈一阵后，夏贵就慌忙撤军了。夏贵等于跑了一趟空车！

七月，秋雨淋淋，汉水暴涨，夏贵受命再次援救襄阳。夏贵率军至鹿门山后，以一部兵力佯作从东岸林谷间进攻，亲率主力趋新堡。新堡在襄阳之南，也是蒙古军修筑城堡，用以围困襄阳。

阿术一眼识破夏贵计谋，对诸将道：“宋军攻鹿门山东岸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无需迎敌，我们的水师应该在新堡准备应战！”

第二日，夏贵水军果然进至虎尾洲（襄阳南），阿术突出奇兵，水陆夹攻，击败夏贵，士卒溺死者甚多。

其后，蒙古军采用张弘范的建议，为扼制宋军由汉水入援，又在万山（襄阳西）修筑城池以断截宋军从西面入援，在灌子滩（襄阳东）建立栅栏以阻截绝宋军从东入援。至此，襄阳、樊城与外隔绝，衣粮不继，只能靠原有储存抗战了。

更为糟糕的是，京湖置制使吕文德病情加重，吕文德几次上表请求退休，有落叶归根的想法，但留给他吕文德的时间不多了！

十一月，朝廷同意吕文德退休，赵禥下诏，特别授予他为“少师”，进封“卫国公”。吕文德还来不及将军务交接给下一任，十二月初，吕文德病逝，赠“太傅”，谥号“武忠”。

吕文德作战勇敢，颇有谋略，战功卓著，所以以武臣身份担任封疆大吏长达十年，可以说是南宋后期屈指可数的名将，但是吕文德和其他名将所不同的是，他自身有很多缺点。

首先，吕文德看重裙带关系，他发迹后，他家族的兄弟如吕文焕、吕文信、吕文福等；子弟吕师夔、吕师龙、吕师道、吕师孟等；同乡夏贵、女婿范文虎等，都获得了朝廷的重用。

其次，吕文德依附权臣贾似道，吕文德是赵葵在民间发掘成才的，按理对赵葵应该是忠心耿耿，矢志不渝才对，但贾似道和赵葵有矛盾，但赵葵下台后，吕文德毅然投靠了贾似道。

如果说，提携亲族子弟和找有权势的靠山是封建社会的正常现象，那么，吕文德的另外一些缺点，就让人难以原谅了！

吕文德贪污腐化，吕氏家族聚集的财产，简直是富可敌国。而且，吕文德自身素质较低；最后，吕文德还嫉贤妒能，打击陷害朝中其他名将良将，刘整叛变，他吕文德负有极大责任。

佐料：南宋遗民黄震有本书叫《古今纪要逸编》，他在书中称吕文德是“愚鄙小民，不识字，每佯痴，好无礼士大夫”，又记载他刚被起用为一州之长的时候，不肯祭祀孔子，骂孔子“不曾教我识字”。

黄震形容吕文德家产时说，“宝货充栋宇，产遍江淮，富亦极矣”。

直到元朝，另有宋人遗民杨瑀，还记得当年“吕氏子孙珠玉锦绣之习，舆马声伎之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与吕文德家族所拥有的财产相比，“石崇又何足数也？”可见吕文德攫取的财富达到了惊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