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正巧碰上冬至,我一早起来煮了饺子、汤圆还有炒年糕,冬至里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我是个对仪式感这种东西不太敏感的人,这种不敏感并不是天生的。在我记忆不多的童年里就十分想要,那个时候的仪式感只有爸妈才能给,而他们会不会给是比预测天气还要难预测的事情。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并非不想给,只是在那个年代里凡事讲究是不是必需的,而这种东西肯定不是必需的,必然容易被他们抛之脑后。后来我从少年步入青年,很多时候这样的仪式感唯有自己才能给,仪式感若要进行的令人满意势必就会费钱费力,力气我是有的,但一想到要花钱,便又觉得它根本无足轻重可有可无了,既然可以无那就无吧。渐渐地,不知不觉中我就完全把仪式感这东西摒弃了。 如今孩子想要仪式感,我这个老母亲无论如何不应该扫了人家的兴致,正好我也能弥补一下童年里的遗憾。
我们去了童乐小镇,你千万不要被这名字蒙骗了,它可不是一个镇,它只是老城区里一个商场中的一处游乐场而已。它与平时所见的游乐场确实不一样,还不是纯粹的玩,用体验这词形容要更准确些。我们到达那的时候已是中午,这是个十分萧条的商场,没什么店更没什么人,我们大家都一致认为不用很久它就会迎来彻底的关门。我们进了季季红,吃了顿从头暖到脚的火锅,大家一边吃一边玩成语接龙,毫无疑问我大获全胜。老方很不服气,说我充其量只有四年级的水平,嗑嗑巴巴才勉强取得胜利。他说的倒也是事实,但险胜也是胜,像我如今得过且过地过日子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胜利的滋味,说实话还是略略有点小激动。
童乐小镇里有很多小房间,几乎囊括了成年人里所有的工种,有儿童医院、法院、练歌房、国粹、书法、饰品、建筑工地、邮政、茶楼……每间房间里都有老师在那候着,只要进去参与了就能拿钱,这里的钱只能在里面流通,而且只有三个地方才能花的出去。墨本来对这种新鲜的玩法并没有多大兴趣,但一听说可以拿钱,他双眼就像汽车屁股上的两个尾灯一样闪闪发光,于是他煽动他弟一起四处奔波赚钱。我们三个大人像傻子似的躲在某个空旷的角落静静地看着他俩一趟又一趟地从眼前一闪而过。我看到他们脸上有光,骄傲溢于言表,原来钱这种东西对小孩子的触动与我们大人是一样的。几个小时过后,他们握着手心里那张张打卷的钞票笔直的进入做巧克力的房间。然后笑嘻嘻地将钱通通换成牛轧糖,手里拿着一颗,嘴里再嚼着一颗牛逼哄哄地走到我面前。
“那啥,我帮你剥呗。”我说,然正费力地剥着手里的糖,糖纸与糖粘一块了。
“不用不用,万一你吃了怎么办。”他白了我一眼,果断拒绝。然后躲的远远的。
“妈,你吃我的。”墨将手里那颗最大的递到我手里。
“不吃,我堂堂一个大人还能抢了你们的食不成,你看你弟这个白眼狼,就怕我吃了他东西。”我生气地说。
“吃嘛吃嘛,他就那样,我都没份,还能有你的份?你就不该生这个蠢念头。”墨说。
“你……”
“本来就是,现在总该知道我才是对你最好的吧。”墨总结道,趁机把糖剥了塞进我的嘴里。
吃完糖,墨还想吃寿司,但钱已经一文没有了。他只好拉着他弟去了建筑工地搬砖,建筑工地的工钱只有法院这些国家单位的一半多。打听价钱后墨转身去了法院,往里一瞧,几个小屁孩子东倒西歪地坐在里面正有模有样的打起瞌睡,墨说,真是太无聊了。于是他又折回了工地。兜兜转转两人总算赚到了寿司的钱,不过加一块只能够买一块寿司。没办法,人家要关门了,兄弟俩只好一人一口平分。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车子起动时,兄弟二人已沉沉的睡去,酣睡的脸庞上写满了知足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