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年大年三十我值班。驾车去单位的路上，往日你争我赶的车流如退潮的水一般，不见踪影，曾经拥挤的大路今天显得特别宽阔，路上不多的几辆车，不是像我一样奔单位去值班的上班族，就是匆忙往家赶的归家游子。

        收音机里某栏目上的几位主持人，在侃新年的趣事，年味从稀梳的大路上，从主持人欢乐的话语中，轻轻飘了出来。“今天都年三十了，你们还在上班，是不是要发三倍的工资啊。”“大过年的，说那么喜庆原事干嘛呀。”年轻的主播调侃着，年三十还着值班的烦恼一下子被逗笑了。“……妹妹脸上小酒窝，哥哥拿来装酒喝。”他们从布依族春节开酒坛，又聊到了六月六的情歌对唱，这年的味道一下子又跨过了春节、元霄，直接让人飘到了赶秋坡的欢乐六月。

        年的味道是什么？小时候，年的味道是进入腊月的漫天飞雪，是忙着打粑粑、磨豆腐、烤酒过年的户户炊烟，是父亲上山寻找坚硬的茶籽树来砍格缧给儿子过年的轻快心情，是去姑妈家吃杀猪饭的期待，是赶年场买飘着油墨香味五颜六色的年画，是杀年猪的欢声笑语和飘着浓浓蒜香的一大锅酸辣椒炒肉……那时候年“味”十足而充满温馨。虽然生活并不富裕甚至吃饱穿暖都成问题，但无论在多远无论怎样穷，“年”是必须要过的，“有钱无钱，回家过年”。一家老小欢聚一堂，吃辣椒水醮素白菜，也觉年味浓浓。

      包产到户后农民“吃饱饭”的问题逐步解决，于是把“年”过出“味”来更是每家每户一年最大的追求，也是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最大的目标。

        挨近年关了，今年要打几斗粮食的粑粑、磨几锅豆腐、烤几缸火酒、酿几升米的甜酒，腊月二十几杀猪才合适，给奶奶添件棉衣，给哪几两小孩做新衣服，哪个今年先穿哥哥姐姐的，明年再给他买新衣服等，都提上了议事日程，仿佛国家在做远景发展规划。一旦父母把这些事情商定，“年”便开始进入倒计时。几兄妹放假回家来，哪个负责上山砍柴每天要几扛，哪个负责帮助母亲淘洗蒸煮，哪个负责跟父亲一起打下手出力等等，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浓浓的烟火味飘满山村小寨，家家户户打粑粑的“叮咚叮咚”声不绝于耳，寨子里有孩子开始迫不及待地将父亲昨晚才砍好的陀螺拿来出，找个宽敞点的院坝就开始你来我往的争斗起来。

        哪家的猪声嘶力竭地号叫起来，那就是他家喂了一年的大肥猪被拖上案桌了。“才腊月二十，他家就杀年猪了？真是抢早市”，蹲在一边看孩子打格缧的几个老者一边吸着自己卷的喇叭斗纸烟，一边议论着。父母忙着烤酒磨豆腐，小孩子也等不及了，把新买的年画拿来出赛，看哪家买的年画多，哪家的最好看，哪家买的是电影里放过的。如果哪个买得一串小鞭炮，那更是炫耀等很，偷偷拿出来闪一眼就赶紧揣进衣兜，生怕我们跟他要一个两个。

        晚上，父亲严肃地吩咐，明天起早点，老大负责挖灶孔安锅烧水，老二负责把案桌刷洗干净摆在堂屋，姐姐负责带着妹妹去把几个姑妈、姨妈接来吃杀猪饭等等，我们就知道，明天终于要杀年猪了，于是一晚的兴奋和期待。天不亮一家人就开始各司其职忙碌起来。当一家人早晚侍候豢养一年的大肥猪被前来帮忙的寨邻和亲戚按上条桌，声嘶力竭地号叫和挣扎时，全家人都不忍心地避开到一边去，只有心硬的父亲和帮忙的人抓的抓耳朵扯的扯猪脚拉的拉尾巴，齐心协力要把它置于死地。直到父亲暴吼一声“都死到哪去了一个都不见？还不赶快拿盆来接血”，我们才闪进堂屋帮忙收拾。此时看到大肥猪软软地躺在案桌上，满地喷溅着猪血，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就要有肉吃了，失落的是朝夕侍侯如亲友般的大肥猪没了。

        以前杀猪没有现在这些工具，全靠人力。杀猪匠先在一只猪后蹄割开，然后用捅条（一根一米多长手指粗坚硬油滑的木条或铁条）顺着那只腿捅进去，把肚腹背脊皮下捅透，然后几个壮汉轮流从蹄口处往猪身体吹气，其他人则拿根小棍条，不停地僻打猪的身体，使吹进的气顺着猪身皮下脂肪串到全身的每一个部位，直到把刚才还软软的身体吹得鼓如皮球一般，然后捆住四脚穿根杠子，把它抬到外面早已烧开水的锅边烫洗刮毛，哥哥把早已把楼梯扛来洗好靠立着旁边的大树，只等刮洗干净就把它挂上去，然后杀猪匠来开肠破肚。这时候妈妈才兴冲冲地凑上前来，她主要想看今年的猪脊膘厚不厚——如果猪太瘦没多少肥膘，今年的油就不够一家人吃到明年杀猪了，得精打细算才行。

        腊月二十九，诸事皆毕，就等明天过年了。于是我们几兄弟的任务，就是把房前屋后卫生打扫干净，把屋檐沟的积土掏挖一遍，以防来年涨春水时漫进家中。大年三十在期待中终于来到，这天一早，我们就忙着把陈年的对联、窗纸和板壁上脱落下的报纸撕开，然后用新报纸把墙壁重新糊一道，大红的对联把大小门的门柱贴满，每间家都贴上新买的年画，那年的味道，一下子便满屋充盈、幸福无限。“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人间福满门”，让人向往和期待的幸福，不是这浓浓的年味吗？

      母亲和姐姐们忙着蒸糯米打糍粑——因为糯米少，所以糍粑要放在年三十才打，打好后先团两个桶口大的摆在神龛上供，然后再留两个碗口大的等到十五晚上拿到菜地里去炒菜虫粑。今天父亲照例是最忙碌的，他要赶紧把猪头烧刮洗整干净，架起大火煮熟然后好拿摆到香火下的八仙桌上供老祖宗，谁家的鞭炮响得最早，说明谁家供老祖宗最早，抢了早市，来年无论山上的庄稼还是出门做事都能抢在前头。所以这天每个父亲都在紧赶时间，希望抢个头彩。

      有的布依族地区，在供品摆好后还要去“牵”老祖宗来家。于是父亲端起摆放着一杯酒、一碟米饭、三柱香和几张黄纸的竹筛，儿子提着牛绳跟后面，来到寨子前面的神树下，父亲摆酒供饭燃香烧纸，儿子找一块象征老祖宗的石头用牛绳捆好，待父亲把鞭炮炸响，就牵着老祖宗往家回，此时寨子里各家各户也陆陆续续来神树下牵老祖宗回家过年——直到正月十五才把老祖宗放回去。

        祭礼毕，就开始吃年饭。此时不过四点来钟，天光甚早，时有小雪米跌落在房顶的瓦片上又弹跳起来，敲打在刚糊好的窗纸上，悉咧索落地响。火炕里的柴火早烧得旺旺的，清炖公鸡、红烧猪肘、猪头肉片、油炸豆腐果——家里有的最好的吃食都端上来了，辛苦一年盼的不就是这一顿年夜饭吗。一家人团坐在火炕四周，欢聚一堂其乐融融，爷爷和父亲喝着自家烤的烧酒，母亲和我们喝的是做米甜酒时酿出的酒酿，又甜又腻，非常好喝，但往往醉了还不知道。因为过年，所以父亲也不反对我们喝酒。吃罢年饭，天色尚早，于是几个小伙伴便满寨子串，欣赏各家贴的年画，拣拾还没炸完的鞭炮。大人们则三三俩俩聚在一起，聊今晚美味的年饭、聊庄稼的收成、聊开年后农活的安排、聊出门搞副业（现在叫打工）的打算，然后互相分享过年才舍得抽的纸烟……天色暗渐下来，一会就伸手不见五指了，三十夜没有星光更没有月光，于是便约起到哪家继续划拳喝酒。暗夜的路上看到纸烟一闪一灭地移动，那就是农人们往家走了。

        今晚年轻人玩得再夜深不回家，老人也不会向往常那样放开嗓子喊他们，老人们今晚有事要做——接年（有的地方叫守岁）。火炕里的柴火辟啪地烧着，如豆的油灯把人影拉得长长的投射在板壁上，煨在茶罐里的浓茶是爷爷自已种自已摘自己炒的，此时坐在火上的茶罐咕咚咕咚地响，父亲边给我们搓格缧索边跟爷爷说话，听到老公鸡叫头遍，父亲就把大门打开准备接新年了：在香火前的八仙桌上摆上一升米、一碗茶、一碗葵花，然后把准备给我们的压岁钱深盖在升子里的米下，在大门外的条凳上摆上一碗茶，烧香点烛祭祀后燃放鞭炮，此时寨子里家家户户接新年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新的一年在人们美好的祈愿中到来。

      正月初一早上天刚开河口亮，父亲便叫我们起来开柴门：悄悄从小门出去，把昨天准备好的一小捆木柴扛在肩上，然来很响地敲击大门并大声喊：开门开门快开门，父亲在里面问：你是谁，来我我家有什么事情？我们就大声回答：我是送财童子，来给你家送柴（财）！于是父亲把大门打开，我们把柴扛进家，点燃鞭炮，开财门毕。然后父亲就把昨晚准备好的压岁钱分给我们，多的时候得5角或8角，少的时候得几分1角。那时候1角钱能买10颗水果糖，已经很幸福了。把压岁钱揣好，接过父亲昨晚才砍好并染成红色的格缧、新搓的格缧索，再细细查找昨晚没有爆完的鞭炮，捡起来装进荷包才又心满意足地去睡——正月初一早上不管孩子睡到多久，父母亲是不会喊他们起床的，辛苦一年到头，只有正月初一这天可以放心的睡到自然醒。其实也睡不了多久，因为小伙伴们天一亮就来相邀去打格缧、去赶花场、去放鞭炮、去买东西吃，重要的是母亲要给我们换上新衣新鞋，这么多幸福的事情，哪能睡得着？布依人家正月初一这天的洗脸水不能沷出门、不能扫地、妇女不能在家里梳头（皆意为“财不外出”），经济条件好的，几兄妹都能换上一身新衣服过年，条件不好的，只给幺儿买新衣服过年，其他的孩子就穿去年的，但都幸福无比没有怨言。

        从初二开始，走亲戚就成了过年的主题。母亲要带着女儿去探望外公外婆，父亲要带着儿子去看望姑爹姑妈，大点的孩子还会约上几个小伙伴去走远方的姨妈；有对象的小伙子要去给老丈人老丈母娘拜年，姐姐若有婆家，姐夫的妹妹也会来接她去玩几天。于是姐姐把要好的姐妹邀起到婆家做客，婆婆家便会百倍热情搞规格招待她们——吃菜是要摆盘子的，七盘八碗种类齐全，内亲的几家还要轮流来接去吃饭。晚上，寨子上的姑娘小伙应邀来陪客，十多个年轻人围座在火堂边，总有说不完的话题，相互看对眼的就想找机会表达爱慕之情，于是有人提议“我们唱山歌吧”，立时得到响应。于是主人家赶快在另一间屋把火生起，青年男女自然分座两屋，开始组合对歌：正月里来是新春/高高兴兴把春迎/高高兴兴把年过/正月初几要联姻。小伙子两个两个一对，率先开腔。姑娘听声辨人，是心仪的小伙子唱过来，她们就根据对方的意思编词应对：鸟儿唱歌真好听/正月初几请媒人/媒人进家把事讲/事情讲好才放心……歌为媒，唱到情投意合处，第二天小伙子又把姑娘邀到家去做客，双方交往一段时间都深入了解后，就请媒婆上门说亲。

        欢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正月初七八，走亲访友基本告一个段落，该准备春种了。于是开始跟随父母上山铲地坎、犁老板地、烧灰、挑粪，农村人闲下来的时间其实很短，就只正月初那几天。“一年之针在于春”，再不侍务农事，今年的庄稼活就要落后了，于是一边回味着过年的趣事一边挥汗如雨开始一年的劳作。

        布依人有句话叫“年小十五大”。正月十五是过年的“高潮”，没有过十五，这个年就还不算完。城市里正月十五要闹元霄、猜灯谜，在农村“上亮”却是头等大事。男人无论在多远，都要赶回家给祖坟点盏灯，这叫“上亮”（有的叫“上灯”）。正月十五这天，早早就要起来准备上灯的材料了：到房背后砍一根棉竹，顺着竹节把它锯成20公分左右长的若干小竹节，竹节的一端做装煤油插灯芯的油盏，另一端削方便尖插进土中；剩余的竹子剖成1公分宽、30公分左右长的竹片，一头削尖以便插进土中撑开灯笼纸，然后把从场坝上买的韧性极强又白又簿的苟皮纸糊成灯笼凉干。上灯的东西整齐备了，小孩子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捆草把做爆格蚤。把早就从山上砍来的又大又厚的格蚤叶（冬青树叶）摘下来，拿来一捆干透了的稻草本铺在地上，然后把容易点燃的亮杆（把秋收后的葵花杆在河中泡一个月左右，待其皮脱芯软后，剖开洗净晾晒，这是农村人夜晚照明的主要材料）顺着稻草摆好，再把格蚤叶均匀撒在稻草上包裹起来，捆成约1米长直径30公分左右的长筒状草把，这是晚上小孩子爆格蚤的重要工具。母亲早早地把晚饭做好，丰盛的象年三十那晚一样，虽然正月里每顿都有肉吃，但把十五过后，就很难有肉吃了——过年时炕的腊肉，除招待客人和四月八、端午等节日吃之外，主要留着农忙季节请人帮忙时吃，农村人经济不宽裕，没有钱买肉吃，所以母亲必须精打细算当好家，只要平时菜里能有点油星子就行。所以今晚父亲又炒了一大锅肉，让孩子们再吃一顿饱。正月十五这晚除了供祖宗外还要供牛神——父亲把煮熟的肉用盆装好摆在牛圈门前，摆好酒饭点燃香烛，供牛神，牛马是农村人重要劳动力，犁田地驮重物，正月十五过后又要上山辛苦劳作了，所以正月里每天还要把黄豆、包谷和着铡成手指头长短的稻草，喂给它们吃，十五要供牛神，祈求六畜兴旺。

        大人在供牛神的时候，我们小孩子也要给果树“喂饭”——在树的齐腰处砍一刀，然后拿点米饭和肉塞在刀口处给树喂饭，感恩它带来的收获并希望它来年继续结出又大又甜的果实。从科学的角度说是在腰上砍一刀是在修剪中有意对果树进行造伤，以阻断营养输送或增加局部营养物质的积累，让果树抽枝、成花，而喂饭给果树吃，只是小孩子天真而美好的做法而已。

      夜色渐起，父亲带着儿子开始到坟山上给祖坟“上亮”，不是所有的农村都有这个习俗，同样是布依族，有的地方过正月十四，有的地方过正月十五，有的地方没有上灯习俗，有的地方又把上灯看格外隆重。砍开坟头上疯长了一年的柴草，把竹节制作的灯装满煤油添上灯芯插在坟头上，沿竹灯四周插上4—5根竹片并罩上灯笼点亮油灯，然后到坟前点香烧纸并燃放鞭炮，这座坟的灯就上好了。接着逐一给自家上数三代的祖坟点灯上亮。夜色中，各个山坡上灯火渐次亮起，寂静的山里也热闹了起来，星星点点的灯光遍布山间地角，恰如城市喧嚣的夜灯。对于祖坟分布在不同的山头的上灯时还要抓紧时间，否则赶不上趟。远处山凹处，月亮开始从树林间探出头来，刚才还黑黢黢山里，渐次被月亮染点，山腰处还不时传来上灯燃放的鞭炮声，树林里上灯返家的人三五成群，或大声音说笑或低声交流，或相邀到哪家去渴酒划拳，山路间一下热闹起来。大人吸着纸烟慢慢游走，小孩子借着月亮开始追逐疯跑起来，他们要忙回家暴格蚤。相邻的几家小孩子相约在一起，扛着“暴格蚤”的草捆在某一个开阔的路口集中，点燃爆格蚤后，大家向抬枪一样平端着争相往前跑，边跑边喊“暴格蚤、暴格蚤，对着×××（这是其他寨子平时令大讨厌的某人的名字）家咬，×××没有撮箕撮，去×××（同行的其中一个小人伙伴的名字）家借扫把来扫”。小孩子们反复叫喊、奔跑，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直到暴格蚤的稻草捆全部烧完。那时候穷家里卫生条件差，每家的孩子都容易长虱子长跳蚤（农村叫格蚤），“暴格蚤”寓意将家中的格蚤虱子抱出去烧了，来年就不会生格蚤了。

        在男人上灯时，女人们也没有闲着，母亲要带着女儿去炒菜虫粑——把供在香火上的专门留到今晚的米粑切成打头大的颗粒，用一只小锅装起来到菜地里，搬三块石支起，拣来干树枝干禾杆，就开妈生头炒菜虫粑，边炒边念：炒菜虫、炒菜虫，炒死菜虫不害人，明年种菜虫不害，又大又甜更好卖。炒熟后要在地里把菜虫粑吃完才能回家。母亲回到家，会把所有房间的灯都点亮，这叫“照粮仓”，希望来年收获的粮食像这灯光那样，填满每个房间……十五过后，春节虽然还没有完，但“年”基本算过完了，“年味”也如肉香一样慢慢地变淡飘远，农村人又开始为来年的生计奔波劳碌起来。“年”是农村人辛苦劳作中短暂休整的一个驿站，这个驿站充满幸福和期待，一年的辛劳都在奔着这个目标去，于是四季轮回年复一年，辛苦的付出也充满希望，艰难的日子不再漫长。

      出门在外离家多年，不管多远不管多难，每人个都把回家过年作为与亲人团聚、体味家乡温情、总结成败得失、修复疲惫身心的幸福时光。“有钱无钱，回家过年”，每当年关将至，飘泊在外的游子、外出务工的人员，都不辞旅程劳苦、不畏路途遥遥，把回家过年当成一年中最幸福的追求。“年味”便体现在与家人相聚团圆的奔走中，在备办“过年”吃食的操劳中，在走亲访友的温情中。

        现在农村生活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吃鸡吃肉隔天不隔周，新衣服一年要买好几套，血豆腐、白米粑、香肠、腌肉、白酒场坝都有卖，一些小商贩还不时用车拉到寨子里来，特别是年关他们叫卖的小喇叭天不亮就在村寨中响起，所以现在过年人们已不再打粑粑、磨豆腐、烤酒，甚至砍柴挑水了，对“过年”缺少了期盼、缺少了劳作，“年味”也就不浓了，同时由于生活条件好了，娱乐的形式多了，有了智能手机，有了电视，有了各种现代的玩具，父亲不用给孩子砍格缧、孩子不用捆爆格蚤了，大人小孩也不再其乐融融地围座在一起了。姑妈姨妈随时都可以电话联系，甚至视频聊天，所以以前走亲戚那种快乐感也平淡了许多。

      生活水平提高了，生活条件好了，不愁吃不愁穿，但我为什么总还是怀念小时候的那种“年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