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洞下避雨的一共8位,三对中年夫妻,一个大叔,一个女孩。7个中年人走进桥洞,都是极其冷静的等待,只有女孩儿,一会儿走到这边桥洞口,又走到那边桥洞口,有一次,干脆走出桥洞、走进雨里,无奈雨太大,又被逼回来。她抹一把头发上的雨水,来回踱步。
“雨太大了,等会儿吧”,旁边的人安慰道。
这个石桥有一个拱形的大桥洞,两肩上各有三个小桥洞,其中靠近大桥洞的两个小桥洞在河面上,水从里面流过,第3个小桥洞较大,是建在河堤上的,跟沿岸的道路连接,桥洞就成了沿岸石板道中的一个又一个的连接点。
傍晚到水边乘凉,无奈这里空气湿度更大,也感觉不出凉来,“上蒸下煮”的天气里,哪里都是蒸笼一般。
到处都是人,坐凉椅上聊天儿的,健身器材上活动的,还有散步遛弯儿的……
天气热,我穿了长裙子,正在太空步器械上按着荡秋千的方式来回摇晃,一滴雨落在前额上。
“下雨啦。”
“什么下雨,你看大家,都还在玩儿。”
大家确实没有要走的意思,可是雨点确实越来越多,人们渐渐散开,由慢走到疾走,走到第一个桥洞时,桥洞太小,左右钓鱼的两个人和旁观的一个人,再放进钓具去,桥洞里就没有多少空间了。
待走出这个桥洞,向下一个至少50米开外的桥洞走时,雨点又大起来,瞬间,地面上就开始流水。有柳树的地方,雨点儿还少点儿,柳树遮不住的地方,黄豆大小的雨点儿一个劲儿的倾倒下来。
“跑吧!”
很久都不曾跑过了,即使撩起长裙步子也迈不大,后劲不足,跑了两步就想停下来喘气,可是头发、身上都越来越湿,还是得跑。
怎么也没有年轻时的英武之气,胸闷、头疼、腰酸、腿累的,根本跑不快。一对年龄还要大点的夫妻说:“跑啥,摔倒了,不值。”
我们还是提前几步比他们早进桥洞。湿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头发湿了大半儿,倒也不觉得有多凉,刚刚都是汗流浃背的。
外面的雨下得又急又大,沿岸路上的水流进桥洞来,眼看着几十米的桥洞,两边都向里流水,只有灯下这一片地势较高,这8个人被水逼着走向中间,但依然6个人在一侧,我们在另一侧。
桥洞由多个倾斜的石拱组成,一轮一轮彩虹般的排列着,又结实又好看,我们赞叹着石匠们的智慧。
“滴答、滴答“,石拱有的有缝隙,桥洞上方滴下雨来。
雨没有变小的意思,大家安静下来,或站或蹲,无奈的看雨,小声的讨论对策,女孩还在踱步,中年大叔在看手机。
我们一步步被流进桥洞的水逼着朝着更里面走去,一会儿,一张大黑伞在桥洞一侧晃了一晃,我还搞不清咋回事。好大一会儿,我发现挎帆布包的女孩不见了。
“那女孩呢?”我问。
“是她妈妈来接她走了”,中年妻子说。
唉,妈妈对孩子的爱那真是百分百,雨这样大,她依然来接孩子。
年龄偏大点的夫妻开始打电话,“你忙就行,我们没事儿,出来遛弯,在桥洞下避雨呢。你忙吧,这么远,你们不用来。”
这打电话的目的到底是啥?是让孩子来接、来送伞的,怎么说出话来却是不要来?
父母对子女总是这样,从来不愿提要求,只知道爱。
另一对夫妻,只是静静的站着,我发现那是进桥洞时没有跑步前进的那一对,那高大的男士说过的“跌倒摔倒了,不值。”
他将马裤的裤脚又挽起一些,好像显示再大的雨,本尊也不害怕,那女人头发本就稀疏,此时,湿头发紧紧贴在头皮上,更显得脑袋小了一圈儿。
中年大叔蹲下来,依然专注的看着蓝莹莹的手机屏幕。
正打算发微信让孩子送过伞来,孩子电话打过来,“是不是在避雨?等雨小一点,我就去送伞。”
放下电话后,雨看上去果然小了一点,可是小雨根本不过一两分钟,又一阵儿比刚才还大的雨来了,而且伴有电闪雷鸣。
“快点发微信,告诉他不要来了,雨太大,还有雷电,危险。“
微信没有回,或许已经在路上。
这是最吓人的天气,电闪雷鸣,疾风暴雨,于雨中撑伞淌水而行,危险系数最大。非这时候让孩子过来送伞,我们真成了狠心的爹娘了。
平常这种天气,多是在家中窗口感叹,在外行走多么危险,若不是为了生活,谁愿风里来雨里的去冒险奔波,今天轮到我们了。
每当闪电一过,我就心里一紧,暗中祈祷:一切平安,平安……
对道路不熟悉,我说来送伞的地方与我们真实所处的地方相差甚远,足足有30分钟的步行路程。因为看不到共同认可的标志物,于是打开实时共享位置来判断确定正确行走路线。
我还不太懂实时共享位置,只好又发了一个定位,打开高德地图,按定位找,是我习惯的用法。
不知在桥洞中信号不准,还是咋的,明明两人在同一个桥洞,实时共享位置显示的,却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莫非是刚刚跑出桥洞到了桥面上,结果把位置舍在了那里?
真是令人费解。
“两个位置到底按哪一个找?”
“按我的来吧,我始终在桥洞里,没有动过”,我自认为,只要人在桥洞里,位置就应该是在桥洞里。我嗔怪着乱跑的一位,来回淋湿了,避雨还有什么意义?
过后才知道,我的位置错误,孩子路过了我们所在的桥洞,直奔我手机所处的位置:另一个桥洞。
这智能手机,我也是醉了。
再打电话,再次定位,出来桥洞看标志物,看门市看招牌,就这样一次次出桥洞来看,进桥洞避雨,杀了几个来回。此时雨渐渐小了,避难的两对夫妻已经相互搀扶着、穿着运动鞋直接踩进水里、头上淋着雨走了。最后走的中年大叔也很从容,没跑没颠,一步一步,只比平常走路头低下去一些。
只有我这冰脚,最担心淌凉水,没敢走。
历尽辛苦,终于看到撑着一把伞、拿着两把伞、穿着拖鞋、浑身几乎淋湿的孩子,“你们说错了地方,我也不熟,该早发个定位好了。”
我们一路心疼着孩子、埋怨着自己在雨中回家了。
鞋子湿了,湿衣服都快暖干了,耗时四五十分钟的“营救”终于结束,三个人几乎全部淋湿。不过,感觉到亲情的浓郁,感受到了来自家庭的爱和温暖。
以后散步,应该先看天气预报,万不可在这样多雨季节鲁莽出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