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吟高诵与倒背如流---原生态私塾故事之十、十一

首先,回复朋友们对于上两期的问题:

一、7月25日的私塾故事:梁上君子,讲完之后有朋友打电话:徐老师,今天的故事关于经典背诵,有些没有听懂,能不能再讲讲。

那么,就在文字上再讲讲吧。

私塾教育强调经典背诵。这句话说的是:

1、背诵是私塾教育的一种方法,但不是唯一方法,更不是走向经典的捷径;2、私塾教育的背诵是非常讲究严格的。

3、私塾教育中是如何讲究背诵的呢?从内容上来说,每个人读的书不一样,每个人的进度也不一样;从方法上简单说,身正、气正、心正。身正是指无论站姿还是坐姿,身体都要正;气正是指气息能顺畅地到达丹田,声速不快不慢,音调不高不低,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心正简单说就是注意力要集中,曾国藩只要读错一个就从头再来,这就是心正的训练。

在电话里跟朋友示范之后,朋友很快就感受了简单背后的复杂,对于私塾教育的精致周到非常地感叹。

二、7月28日,平江五峰私塾朱执中先生的弟子王振华老师和大家分享“浅吟高诵的平江调”。后台互动很多,大家从王老师的讲和示范中领略了平江吟诵的另一种风味。其实,在平江,现在还存有很多其他韵味的吟诵,感兴趣的朋友是可以去亲身体验的。那么,对于吟诵这个红遍了大江南北的词来说,我们是否了解到它的精神了呢?吟诵到底是个什么鬼?

     我们常常说: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佛祖也不留一字。为什么呢?因为用文字表达不完整我们的意思,就要说;说了还不能完整表达我们的意思,就会怎样?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吟之诵之。简单说,要尽情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就会又唱又跳。所以,在不能完全明白文字和语言意思的情况下,我们就用吟诵来帮助理解。这是吟诵在学习中的作用。是一种辅助学习方法。如果我们跳过了对文字和语言的探究,直接吟诵,就像王老师说的,不懂诗词的基本知识和相关的历史知识而去吟诵,意义是不大的。

    有朋友说,声音本来就是有意义的。只要吟诵出来了,我们就知道意思了。这话又对又不对。这话不对,因为音能够表义,但不能诠释字的所有意思;更何况,音还有很大的随意性,就更难准确表达文字的意思了。

但是,这话也对。对的是,确实汉字是有音义的,比如吟这个字,我们好好地发一下这个音,就会发现:这个音,低而悠长;诵这个音,浑厚、有力而又短促。仅凭这一点是否就真的能懂得他们的意思呢?不是,还是要借助说文解字,才能真正理解它。所以,我们要真正懂得私塾教育,就要做好两个功课:一个是文字学的功课,一个是目录学的功课。有了这两个工具,才真正拥有通向学习经典的钥匙。

然后,接着和大家分享私塾故事之十一:倒背如流

    我们常常形容一个人书背得很熟练叫做滚瓜烂熟,更厉害的叫做倒背如流。倒背如流在私塾教育中既是读背经典的要求,也是一个教学方法。

    巴金12岁能背几部书,《古文观止》能倒背如流,巴金自己也曾很有感触地说:"这二百多篇古文可以说是我真正的启蒙先生,我后来写了二十多本散文跟这个启蒙先生很有关。"茅盾更能抽背《红楼梦》中的任一章节。郭沫若、鲁迅惊人的"背功"今世人惊叹。台湾作家三毛作品中,随时都会有令你叹服引用恰切的古诗文,又何尝不来自于她头脑中熟记的内容呢?

    由此可见,汉语的学习有它自身的特点,这个特点之一就是背诵。没有满腹经纶的积累,就没有出口成章的表达。

    前两期私塾故事都有讲到背诵的方法。今天继续和大家分享什么叫做“倒背如流”。我见过有的朋友开私塾,有人望文生义,于是乎教孩子倒背:人之初,性本善。倒背,善本性,初之人。确实是倒背过来了,可是,这样学习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呢?

    2015年秋季,我们请王振华老师来深圳给我们做过讲座。当时,王老师给我们示范清朝高鼎的诗《村居》。今天,我以此为例,带大家来看看私塾倒背的真相。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孩子们已经很熟练地背诵了。接下来就是倒背的训练。

师:莺飞二月天,

生:草长莺飞二月天,

师:杨柳醉春烟;

生:拂堤杨柳醉春烟;

师:散学归来早,

生:儿童散学归来早,

师:东风放纸鸢。

生:忙趁东风放纸鸢。

     这个过程,我展现给大家,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觉。朱老先生带的弟子,很多都是辍学在家的青少年,他们在学校写作文,很头疼,一篇百把字的文章,错别字连篇,词不达意。而跟先生学习一年左右,都可以写诗。平江其他私塾先生也是如此。比如人大的张鸣教授在2004年写过一篇关于平江私塾的文章,文章中就有说:

长寿镇的刘伟东,当我去访他的时候,这个当年学校的淘汰生,已经是镇上农民诗书画协会的成员了,下面是他的两首诗:

打工纪实:赴广离湘十几天,未曾进厂夜难眠。风餐露宿毋须记,最怕招工上黑船。

丰收自叹:日出而耕日落归,总期时雨润苗肥。艰辛换得丰收果,硕鼠便便我却饥。

这样的诗如果放到我们的诗人堆里肯定不算什么,但其清新和真切却不是我们这些书斋中人所能玩出来的。

摘自《读老书与教老书——平江私塾私访杂记》,作者:张鸣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读几句老书就能吟诗作对,殊不知,其中有非常详细系统的教学方法,而这些方法,对我们现代教育教学都是非常实用的、有效的。不信,大家可以试试看。52个私塾故事听完,看完,你的教学方法一定会有所改变的。

    下一期,将和大家分享私塾教学方法:缩写与扩句。

因为近期私塾教材即将出版,师资培训时间比较紧张,徐老师尽可能保证每周五晚八点如约而至,特殊情况,或不能语音交流,大家也可以通过文字来互助学习。山高水长,一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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