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鞭炮不绝,看光线应该是晚上,可又觉得灯火通明,照得室内如同白昼。平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耳边冷不丁响起一个女孩乍惊乍喜的声音,“夫人、夫人,七小姐醒来了!”
妇人本来坐在床边的绣凳上念念有词听到这叫声,赶忙走到床前,一叠生的口称佛号,生怕把哪一尊佛菩萨漏下。平安奇怪的看着她,妇人喜极而泣,“锦儿,锦儿,菩萨保佑,你可算是醒来了!”
妇人拉着她的手,突然回过神来,“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侍琴,快去禀报老爷啊!”
平安记得自己是躺在按摩浴缸里,盈盈伸手进来胡闹,她打开盈盈的手,一阵酥麻感传来,便失去知觉。触电了,一定是这样。平安安慰着自己,还好没出大事。眼前这妇人六十出头的年纪,皮肤白皙,体态丰腴,看得出保养得当,穿着旗装,梳着把子头,气度很是文雅华贵。
“你是主管吧?我现在没事了,请帮我倒杯水好吗。”
妇人只听明白她要喝水,吩咐另一个丫头道,“伴琴,快去倒杯温水来。”
平安揉揉太阳穴,看着屋里古香古色的陈设,现在的会所真是花样百出,只有自己想不到的,没有人家做不到的。这得花不少钱吧!又让盈盈破费了。平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上身是淡粉色的绣衣,盘扣斜襟,袖口是五彩滚边,手感很是舒服,“你们这的睡衣材料真好,我能带走一件吗?”
这妇人看她的眼神实在奇怪,平安被她搞得心里发毛,“盈盈呢?怎么没有见到她,请帮我找盈盈来好吗?你们这样看着我我有点害怕了。”
妇人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很是忐忑,“锦儿啊,你是发烧烧糊涂了吗?怎么净说些胡话?”
“大姐,您为什么叫我锦儿?你们这里怪怪的,见不到盈盈我就要走了!”她挣扎着要爬起来下地,妇人赶忙拦着,“这大冷天的,赶紧躺好,盖上被子,再着凉可不得了。”
“现在不是夏天吗?”
“你病了大半年了!现在都大年初一了。”妇人说着很是激动,“你要是有什么闪失,额娘一个人有什么意思?不要吓唬额娘了,好孩子,叫声额娘吧。”
平安看她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心里不落忍,想起自己平生没有见过爸妈,最大心愿就是见到自己的父母,问问他们当初为什么生下她又抛弃她。不管眼前这人是不是做戏,何时有人这样揪心扯肺的为自己哭过,平安也动了感情,安慰她说“快别哭了,我很乖,不让你担心的。”
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走进来,侍琴在他身后跟着。“锦儿!你醒了,快让阿玛看看!”
那老人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两鬓斑白,宽宽的肩膀,人虽清瘦却看着强健,眼角眉梢全是慈爱。平安只好应一句,“啊?醒了呀。”夫人指指自己的脑袋,对他摆摆手,只说,“醒了就好,慢慢调养吧。锦儿,你先梳洗一下,我再让厨房烧几个你爱吃的菜,咱们家从今天起正式过年了!”
老两口相携着出去了。两个丫鬟要服侍她穿衣梳洗。平安想问问她们好搞清楚状况,就一边由着她们梳洗,一边问话:“两位怎么称呼啊?”
两个丫鬟答话,“奴婢侍琴。”“奴婢伴琴。”
“你们来这里工作几年了呀?”两人面面相觑,侍琴与小姐感情很深,眼看她连自己都认不出了,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了,“奴婢们是家生奴才,打小服侍小姐的。”
平安真急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刚才两位是谁?”
侍琴说:“老爷名讳马尔汉,官居兵部尚书,夫人是一品诰命,您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啊!”
“那我问你,今年是哪一年?”
“康熙四十四年正月初一啊。”侍琴说着拿过铜镜。平安看着镜中映出一个极娇妍的少女——和原来的自己没有半分相像——瞬间觉得头又嗡嗡作响起来,“我到底是谁啊?”
“小姐名讳兆佳氏·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