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回老家看到遍地碧绿的草或者是大树下厚厚的枯叶时就会不由得想:这些要是被二十年前的农村孩子看到该有多兴奋啊!
是啊,如今的农村孩子是再也没有去割草或捡干树叶当柴烧的了。现在的农村人几乎没有喂养黄牛的,偶尔有几家人养羊也是把它们栓到草地里面的树上让它们任意吃,更是没有需要捡柴来烧饭的人家了。面对此情此景,我的思绪又飘回到了童年。
那时,我们那里所有的村民家里都会喂养黄牛,一是耕地需要二是母牛生下的小牛长大后可以卖钱补贴家用。
为了让牛儿能够长得更快更肥,不仅需要喂小麦的干秸秆和饲料,更需要大量的青草供应。小麦的干秸秆是牛儿的主食,相当于人吃的米饭或馒头,而青草和饲料是它们的调味品,就好像人吃的菜,当然它们还需要喝点汤,那便是刷锅水(不含洗洁精的,那时也没有这个)。如果没有这些,牛儿要么不好好吃要么就长得很瘦。
因此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就需要去割草。我是很喜欢这个差事的。因为这不仅让我有理由可以和小伙伴在一起,还能在野外玩耍嬉戏,当然,每次我都会挎着满满一大筐草回家,这又会使我特别有满足感和成就感。
爷爷最擅长用荆条编筐,他编的圆筐不仅耐用还很精致。挎上这么好的筐,我的心里别提多美了!就好像一个武艺高强的侠客得到了一把心仪的宝剑。有了它,我割草的劲头更大了。
我们割草的时间是在每个周末和暑假的下午,在暑假,青草长得特别茂盛。我知道每一种我所见过的青草的名字,更知道我家的牛喜欢吃哪几种草。虽然暑假下午的太阳热得灼人,依然阻止不了我们早早挎着筐出去的脚步。
伙伴们大都比我贪玩,他们常常把草筐仍到一边,有的爬树,有的玩水,有的玩捡小石子的游戏,有的干脆聚在一起打牌。而我则挑选一处草最多最高的地方,右手拿起镰刀,左手扯着青草,一把,两把……就这样不断把青草丢进筐里,看到我的筐子终于装满了,我才放心地去和小伙伴玩一会儿。
一次,他们由于开始只顾着玩,看到我已经割了一大框草,他们才慌了。赶紧东一下西一下地胡乱割了几把草掷进筐里,可是天已经要黑了,他们害怕回家挨打,就自作聪明地用小棍棒横竖交叉着在筐子的中部支起一个网隔层,再把仅有的几把草放在隔层上面。乍一看去,好像至少有大半筐草的样子。他们为这个聪明的办法激动了好一阵。可是最终还是被自己的大人发现后挨了打骂。
他们狡猾的技俩被大人识破后,总算稍稍收敛了一些,可是依然贪玩。一天,他们又一次看到我的草筐装满草,就想到他们的父母曾把我作为他们的学习榜样。一个伙伴就首先向我发难,说我筐里的草装得不实在,于是就轮番去用双手使劲地按我筐里的草,可是按来按去,我的草看起来还是比他们的多,他们气不过,就干脆用双脚站上去拼命地踩,这下,我的草都被他们给踩的没有一点精神,看起来只有大半框了。
他们总算满意了,我对他们怒吼道:“踩得我家的牛都不吃了的话,我就去你们家里拿草!”他们自知理亏个个都把头低下了。
我们除了用荆条筐割草,还用它捡干柴。那时候每家也都养了很多猪,要烧很多开水来和猪食,干柴一般都不够烧火用。在平原地区,干树枝是很少有的,那就只能捡干树叶了,虽比不上干树枝,但也比有些庄稼的干秸秆好烧火。
干树叶要在早上趁着叶子上的露水没干时捡,否则等太阳出来叶子变焦了容易碎,那样就很不好烧火。为了不让树叶碎掉,筐里就装不了多少,所以我们都是在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了。我们把潮湿的枯树叶装了满满一大筐回家,然后倒在庭院里外晾晒,到了中午做饭时再小心地撮起送到厨房烧火……
荆条筐是我们童年离不开的亲密伙伴,它将永远珍藏在我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