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假可以休三周了,对于我来说,这既是个高兴的事,又是个悲伤的事。高兴的是年假变长了,可以多玩玩,多休息休息了。悲伤的是不经觉间上班已经二十年了,光阴似箭,已到中年。从刚刚走出校园的懵懂青年,到已过半生仍有不惑的沧桑中年,二十年,弹指一挥间。
一九九八年,肆虐的洪水横行于中国的大江南北,广大军民众志成城奔波忙碌于抗洪抢险的第一线。而我,则被洪水冲断的多条桥梁和道路阻隔在农村的老家和市里的单位之间,无法到单位报道。当我倒了几趟车,坐了两次渡船,绕了很远的路来到市里,已经错过了新员工的岗前培训,直接到岗工作。
初入社会,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事,心中除了期待,还有迷茫和怯懦。我被分配到程控机房工作,面对着一排排林立的交换机和一台台电脑终端,感觉学校学的那些知识根本用不上。还好有师傅和同事们的耐心指导,很快熟悉和适应了工作环境。初入社会,我最害怕的不是面对具体的工作,而是胆怯于社会人际的交往和同事们的相处。从小我就是个自卑的人,最不擅与人交往,与社会接触。
在机房工作了四年,由于自己的表现不是很好,对前途依然感到迷茫,所以决定换个环境,所以来到了大客户服务中心从事客户服务工作。这是我最不擅长的领域,但我决定挑战一下自己。大客户服务工作相对机房枯燥的环境相对自由灵活一些,每天走访走访客户,为客户沟通协调和办理相关的业务。此项工作富有挑战性,但也有很大压力。做好客户服务工作的同时,还有背负各种考核指标,业务收入,客户流失率,业务发展任务等等。
2004年,单位有了内退的政策,工作满五年的员工都可以报名。怀着失落和忐忑的心情,我报了名,并顺利通过了。在同事们有些诧异的目光中,我离开了当时的网通公司,计划开启一段新的人生旅程。我去了北京、山东、辽宁等地,在网上投了很多简历,面试了几个单位,都没有成功。主要原因是我干过的固网交换工作已经属于夕阳专业,专业性有些窄。还有就是我自身性格的原因,不擅长应对社会的考验。
2006年,单位召回内退人员,虽然感到心里有不甘,感到脸上有失颜面,但考虑到没找到合适的方向和家里的状况,还是选择回了原单位。我来到计费中心工作,来到新的工作环境,认识了新的同事,我扎下心来全心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刚刚回去的那段时间,我的自卑心理更加严重,甚至都不愿到食堂吃饭,上下班尽量避开人多的时间。心里总是感到他人看我的目光满是嘲笑和瞧不起,虽然我知道人家根本可能都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2009年,联通网通合并,我又回到了机房,从事网络的监控的倒班工作。一方面为了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即将出生的孩子,另一方面是因为既然在这个公司已经不可能有什么改变了,不如找个清闲点有更多空闲时间的工作,寻找人生发展的另一种可能性。就这样倒班的工作一干就干了九年,到了现在。。。
二十年,我经历了电信业的每一次变革,合并拆分重组,从电信邮政分开,到移动的剥离,到电信南北拆分,到网通的成立,到网通被联通兼并。。。中国电信,中国网通,中国联通,说起了工作过这么多这些单位,其实一直工作于一个单位。
每一次拆分重组,都是一次机遇,但我错过了每一次机遇。毕业时,刚刚成立的联通公司去学校招聘,我曾动心过。移动剥离时,我曾犹豫过,但还是选择留在了当时的电信局。电信拆分时,我也有机会过去,但最后没有成功。不只是在内退时,在职期间也曾多次想过离开,但都因为自己的怯懦,自己的犹豫,留了下来。
二十年,我一起入职的比我后来的同事大多数人要么是提了职,要么是成为了技术或业务骨干,只有我一直在原地踏步,毫无进步。我中学大学的很多同学要么已经身居高位,要么开了公司,要么生活富足,只有我默默无闻平凡度日。我疏于与同学旧友联络,因为我感到自卑。我回农村老家时,都低调而行,不想见到街坊邻居父老乡亲,因为我怕他们问我混的如何,我不知如何作答。
二十年,我辜负了家人的期望。曾经家人以我为傲,望子成龙,希望我有一天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但我还是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我苦恼和痛苦的并不是自己没能功成名就,而是没能为父母妻女创造更好的生活的条件,没能帮兄弟姐妹亲戚脱离困境。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很现实,没有钱没有社会关系,常常会寸步难行。我最怕亲戚同学朋友求我办事,因为我在这个城市的关系网及其简单,除了单位的同事,系统外认识的人少的可怜。当他们求我办事时,大多数时候都被我回绝了。所以在这里要说声抱歉,不是我不愿帮助你们,实在是我无能为力。
二十年,我背弃了自己的理想。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树立过一个远大的理想,直到大学毕业时,我都不知道以后的理想是什么。所以我一路走来都是迷茫踟蹰,跌跌撞撞,浑浑噩噩。我唯一看起来不太现实的理想就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从高中开始,读书成为了我唯一的精神慰藉。中学的时候,我最爱学的课程就是地理,看着花花绿绿的地图,我梦想着有一天一定要走遍世界。如果没有牵挂,我希望一生都去流浪四方。书读多了,自然也爱上了写作,于是萌生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有一天我会不会成为一个以文字为生的人。但这一切因为的天赋不够,因为我的不够坚持,这个梦想越来越遥不可及。
性格决定命运,细节决定成败。悠游寡断,后知后觉,自卑懦弱,拖延懒惰,这些性格的缺陷,注定了我今天的命运。我不会左右逢源,我不会请客送礼,更主要的是我不懂得如何在领导面前做好自己的工作。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如果我当年把握住了那些机遇,如果我坚持了我的理想,如果我胆大一点,如果我努力一点,现在的我也许是另外一个样子。毕业二十年,如果按照现在的轨迹走下去,我已经看到了十年二十三十年后的自己的样子。最后老态龙钟的回望自己的一生,回望这二十年,有很多遗憾,有很多悔恨,但也有快乐的回忆。
我会想起在单身宿舍的日子,和一帮兄弟瞎侃打牌喝酒看世界杯。。。我会想起和同事一起加班的日子,吃着盒饭干着工作累并快乐着。。。我会想起休假时,和家人同学朋友出去旅游,欣赏祖国的大好河山,感受亲情友情的温暖。。。我会想起每逢佳节合家团聚时,我在单位值班,那种孤独,那种不一样的心境。。。
二十年,过去了,人生没有几个二十年,无论得意失意,都已变成回忆。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无论有无改变,我都会心向远方,不再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