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我的方丈小外公

童年有很多趣事,今天就说下我的方丈小外公。

沿着我们村到另外一个山坳里,再往上走两个小时,有一家寺庙,叫“九华山寺庙“。此九华山非彼‘九华山’,大家可能听到的是安徽的那个比较有名。我们的九华山香火也很旺,每年固定时间我们村就很热闹。一辆辆大巴士满载前去烧香的香客,大部分是城里人。每到那个季节,很多小孩就会去看热闹,香客有时候会给小孩子吃的和零钱。记忆中,我一次也没去过,我怕。

我们村是巴士能到达的最远的地方了,接下来他们就要徒步上山。所以,我们村的只要能停车的地方,学校门口,盘山公路拐弯处全部停满了巴士。村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有人自愿去协助停车,看车,然后收取一点费用。也有人做点小吃,可以做点小生意。整个村和过节一样热闹。

我和九华山颇有渊源,寺庙的方丈是我亲外公的双胞胎兄弟,很小就被送到寺庙当和尚。这些都是我是听长辈们说的。自我六七岁起,我每年有个任务,就是在特殊节日去九华山看小外公,送些吃的。那条路我再熟悉不过了。

走的快一点一个多小时吧!我估计没去过的人,可能会需要两个小时。因为那条路基本是无尽的石板台阶和泥路,斜坡大于45度,有些地方真的需要匍匐行走。上山觉得有多累,下山就有多惨。爬过山的人可能有体会,经过上山的路程,腿已经酸痛,下山腿不自觉地开始抖,刹不住。

我们村是已经是在很深的深山里了,爬到半山腰,还有个小村庄。很难想象这个村庄的人怎么生活,没有商店、没有学校。记忆中,那个村没有孩子来我们村上学,我估计孩子走不了那么多路。至于那里的孩子能不能读到书,我不得而知;但我推测是没有办法,除非开那个地方。我比较确定的是,他们所有的物资包括油盐酱醋等,都是扁担挑上去的。

再往上爬一阵才会到九华山。夏日里,孩子们爬的脸红扑扑,一路上有树荫的地方可以随地坐在石阶上休息。我还经常看到有城里人踩着高跟上去,基本上没多久,他们就得脱鞋子,赤脚走路,样子甚是滑稽。

到了寺庙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充满了商业气息,各种小商店,卖小配饰,还有小饭馆。这番景象背后,是挑夫从山脚下挑上去的,物价也相比贵一些。往里走就是雄伟的寺庙正殿,香客们络绎不绝。那时候,一踏上台阶,我就知道到了,就蹦蹦跳跳的去找小外公。小外公住在寺庙往上走的一座木屋里,他住在二楼。里间是他的卧室,很简陋的一张床,几个木箱子放置私人物品;外间有两张写字台,算是他的办公区了。在那里,我碰到他为别人解签,看到他在那上面写字。还有一个年纪较大的和尚坐在他对面的桌子那里。印象很深刻,因为他看不见远物,看文字,脸几乎要贴上去了。

整个寺庙老和尚有几个,年轻和尚估计也有十来个。寺庙里有菜地,有专门的食堂。我在外公去世前,从来没有在寺庙里住过,也没有吃过他们的斋饭。

外公总是笑眯眯的,走的时候会给我红包。我太小,不知道外公到底在那里是怎么样的光景,但我知道所有人都很佩服外公写的一首好毛笔字,寺庙里很多字大概都是出自他的手。我也亲眼看见过他写字,当时心里有个想法,要是能和外公学学写毛笔字就好了。这个想法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过。后来到别的学校上学,就没怎么有时间去看小外公了。

小外公生病的时候,来我们村住过一段时间,当时是姨妈照顾,也常来我家。当时,他患了肺癌,可能也有点老年痴呆,时不时脑子糊涂。有一次,他说要写封信给别的寺庙,似乎是回复对方邀请参加法事事物,他想回信,总是不知道怎么落笔。我母亲说帮他一下,他一直摇头,说措辞不对。那个时候,写信还不是很白话,用词比较讲究,因此可以看出小外公文学修养很不错。

我上初中住校,一个星期也就回去一趟。大概过了半年,病情就恶化了,搬回了寺庙里,大概是落叶要归根。听姨妈说,走的时候,手一直指着他的木箱子。后来打开,才看到是他一辈子的积蓄。小外公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寺庙,翻新寺庙,造寺庙,铸金身,临走并没有留下很多财富。

小时候,我对死亡事情很惧怕,但唯独小外公走的时候,我感觉他睡着了一样。

这就是我的小外公,在我印象中慈祥、写一手好毛笔字、会解深奥的签、一辈子吃斋、一辈子独自一人、一辈子做一件事情。但他身后留下了他打理的寺庙,香火在继续,不知道有多少人记得他,但是他在我心里会留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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