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22点,加班结束,独自一人开车穿行在这个城市的霓虹里,打开所有的窗, 黏黏的风夹杂了看不见的霾吹拂着我的面庞,路灯逐一依次在我头顶上掠过,无声的影子去了又来,明暗着我那双倒影在后视镜中的眼睛。
此时并没有什么心情,只是例行公事般听着FM93.9的《经济之声》,在夜渐渐深的这个时候,通常是非常应景的《那些年》,主持人估计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女性,典雅婉转的声音,淡淡地讲述我们这个民族近代以来的各种民俗、轶事、国粹和往事。今天讲的是一个大概年纪如我们一般大的80后小众歌手,名叫程璧,北大外文系毕业的一个文艺女青年,独立音乐人,有着明亮圆润的嗓音,弹着一把古典吉他,把写过的小诗翻唱成歌曲,那声音,只听几句,就被她带到了那个古朴、安静、诗意的旧日时光。。。。
我一般是不喜欢什么歌星艺人的,燥热的聚光灯、做作的舞台、刻意的笑容、所谓的感动、剽窃的情节,掩盖不了那些艺人的无知和背后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连繁体“国”字都不认识的所谓明星,本不值得我的关注。
但是这样的歌手,他们并不刻意追求名利。与生俱来的文艺气息,因为喜欢歌唱,喜欢写诗,将创作当作顺其自然的事情。并没有对艺术过分的冲动,为了速成而毕业后放弃工作。
我始终认为,一个追求梦想的人,尤其是以艺术为梦想的人,首先应该有自己生存和发展的基础,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养活自己,才能在艺术的道路上,坚持自己的风格,遵从自己的内心,因为你不需要为了读者、听众、观众去改变自己,不需要迎合世俗的偏好和口味。因为我始终认为,流行的,就是世俗的,是通俗的,是低层次的艺术需求。我所说的这种艺人,应该有个统一的名字,我们姑且叫他们业余创作人吧。这样的人在历史上有很多,我所熟知的比如毕淑敏、席慕容等。写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我提这个观点,是不是在为自己一直在文字的领域没有建树而找借口?
我一直有一个观点,一个成功的人,必然有与常人不同的气质,即使在他很小的时候,他都会与众不同。比如我之前提到的这位文艺女青年,我羡慕她的地方,是她自幼就出生在书香门第,她从小就和祖母生活在北方的四合院里,祖母是典型的民国时代的知识女性,能写诗,有审美。祖母是她的启蒙老师,性格温静、喜爱诗词,常常喜欢和小孙女在安静的小院子里教书写字,也写下了很多的日记。我听了一段她祖母的日记,寥寥数语,勾勒出午后四合院的轮廓,平淡中蕴藏慈爱,读来颇有一种安静和回味。我特地在网络上搜索摘抄下来:
“晴好午后,和小孙女一起坐在院中纳凉,小孙女性格开朗,随时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子。我教她写字,她不会厌倦,每次都是很快记下,格外聪明乖巧。小孙女常常跑到树下,像是期盼着早一点结出果来。我来家时候刚栽下的那棵小树,如今已可以开出两三朵花。”
这个80后文艺女青年,便用童谣式的小歌,记录下了与祖母生活的恬淡时光。
那些岁月的事物,尤其容易触动我念旧的心弦,往往只需要安静的几个音符、午后的一米阳光、时钟的嗒嗒脚步,就能让我回想起我不长的人生溪流中仅属于我自己的粼粼波光。在这个嘈杂的匆忙的现实里,我儿时的过往、青春的意气都如风一般消逝,都入秋日的夕阳一般沉没,如初落的雪花一般消融。每每想起这些,我都倍感在时光面前,我是如此无力和苍白。
我从不殷羡世代坐拥财富和名望的家族,因为我相信,物质是不可以得以永存的;我羡慕这样的家庭,有世代延续的文化血脉,融入基因般的文艺情怀,只有才华、对美的感悟、精神层面的传承才是永不可磨灭的。然而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俗世里,有多少人能由衷而自然地认同我的观点呢?
独立音乐人、独立电影人、自由撰稿人,“独立”、“自由”,这种词汇似乎已经将自己和世俗、大众划开了界限,然而正是这种倔强的意志,使文化艺术得以更加富有内涵和外延,我现在的奋斗,现在的努力,一切都是为了独立和自由,这种自由,虽然眼前也只是为了物质生活而苦苦挣扎,但也是为了用财富去挣脱现实的枷锁,实现身体的自由,进而获得心灵的自由。所以,自由,是自己价值的体现,更是我们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抬头,天窗外,我无法看见褐红天空外,蒙蒙夜空里那似曾相识的繁星。但是,我似乎又能腾空而起,飞向那广袤的苍穹,在嘈杂的人世在我的身后隐去,我才能越来越近地听到自己内心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