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叔让一位仆人去取了来,是一个小巧的木盒子。陈落他们都围了上来,看着那个小小额木盒。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花纹,像是一条龙,但却又不像。盘踞在盒子的四面,浮雕技巧,栩栩如生。雪乔不自觉伸手去碰了碰,钟叔却慈祥地笑了:“没见过吧?”钟叔将盒子伸到前面一点,刚好借着头上亮着的水晶灯灯光:“这是蟒。从清朝时候就传下来了,我们崇泉山庄的重要物件上都刻着这个印记,这个盒子还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您父亲?”王启开口。
“是啊,我的父亲。我们一家祖祖辈辈都是在这崇泉山庄里做事的。老爷太太待人很好,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们家就是一直都住在这里。这一晃啊,我也在这个山庄里住了五十多年了。”钟叔爱惜地摸着那个小盒子:“这还是我都还没出生的时候,白老爷赏给我父亲的。那时候我父亲是白家的大总管。有一年闹饥荒,太多的灾民都涌到这里,我父亲看着劝不走,就只能偷偷收留下来,让他们靠着崇泉山庄的高墙边上搭个小棚子住着。那时候白老爷出了远门谈生意,白太太又回娘家,整个山庄连个可以做主的人都没有。我父亲原本想着供他们几日的口粮就劝着他们去别的地方,没想到灾荒闹得实在太大,那些人没地方去,就都一直留在山庄周围住着。人越来越多,我父亲靠着自己的那一点薪水根本就养不起。每一日都有灾民饿死在门前,我父亲看着实在是心痛,却是毫无办法。一日有很多孩子求到门前来,父亲狠狠心,将山庄的米仓打开了,将米偷出来分给那些灾民。那些人是领了米走了一部分,可是米仓也是空了一大半。山庄里本来就嫉妒我父亲位置的人这时候就把他关起来,说是要等白老爷回来处置,其实却是日日施了私刑,狠狠折磨我的父亲。好在白老爷三天之后就回来了,我母亲跪着求到白老爷身前。听过了来龙去脉之后,白老爷立马去了柴房把我父亲救出来。”钟叔说得级缓慢,到了这里,仿佛是见到自己父亲当年的遭遇一般,哽咽了一下。
“当时我父亲出来的时候,已经连路都不会走了。白老爷背着我父亲到药堂,给他看病还给他敷药,然后将那些折磨我父亲的人全部都赶出了崇泉山庄。白老爷在镇子上很有威望,那些被赶出去的人,再没有东家去收留,日子也很不好过。后来领头的求到我父亲这里,我父亲心软,也就再次去求了白老爷。白老爷没有追究,只是狠狠敲打了一下几个人,便也就重新收留下来。”
钟叔说着将盒子慢慢打开:“这个盒子是我父亲身体好了之后,白老爷召集了全崇泉山庄的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赏给我父亲的。他赞赏我父亲做了一件好事,后来更是亲自设了粥棚饭庄来招待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后来这件事过去了没多久,崇泉山庄却不知道犯了哪路人,被人在后山上安插了枯木堆,倒满了火油,一把火烧到了一大半的主楼。白老爷的一个朋友出资重修了崇泉山庄。落成的那天,白老爷还去找了照相馆,站在门前和那位老爷拍了照。我的父亲当时就偷偷让照相馆的人多洗了一张照片,收好了放在这个盒子里。”
钟叔从盒子里小心拿出了叠成长方形的一块手帕,将帕子展开,露出一张黑白的相片。
上面是两个身姿挺拔的中年人,并肩站在一起,笑着看着镜头。当时的摄影设备不够好,相片拍得有些模糊。岁月长久,也许也是被人抚摸过了很多次,相片上面已经裂出了一道道的细纹,边角已经有些皱了。
“我父亲很珍惜这一张合影,最后当作传家之宝传给了我。那个时候,随便哪一位主子都可以轻易处置仆人的性命。况且我父亲也是用了崇泉山庄的粮食去救济灾民,事先根本就没有去征得白老爷的同意。”钟叔顿了顿,似乎有一些回忆涌上来。
“我给你们讲这件事只是想让你们安心,我们崇泉山庄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它的主人世世代代都是好人。”钟叔说着,将那张相片又用手帕仔仔细细包了回去:“诸位,我们找了旅行社来办了这一趟旅途,也只是想让有缘人可以来玩得开心而已。”他说着深深鞠了一躬:“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是邀请各位多多包涵。”
五个人都沉默了。原本陈落怀疑钟叔会知道一些其中的怪事,再听完这么多话之后,连最后那一点点怀疑的苗子都已经被折断了。钟叔的诚恳是陈落没有料到的。如果说在钟叔看来,崇泉山庄确实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地方,那么这么多的事又该如何解释呢?
雪乔见到有些苍老的钟叔在仔仔细细收拾着手上的盒子,她有些心软,走到钟叔那里替他将盒子里的手帕弄得整齐:“钟叔,我们也没有怪过您,只是这两天这些事发生得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李小西和陆茜茜都是我们的同伴,他们出事我们必定是非常着急的。”雪乔扶着钟叔坐下,递给钟叔一杯水:“您辛苦了大半天,还告诉我们这件事,讲了这么多话,就先喝口水缓一缓。”说罢将桌上的一杯温水递给钟叔:“水温刚好,别呛着。”钟叔接过雪乔手中的小水杯,养着头就喝了下去。
陈落看着雪乔坐在一边笑着,温和地与钟叔说话,还给钟叔递了一张纸巾擦嘴。
直觉告诉他,这里有点不对。
果然,在钟叔将杯子放回到茶几上的时候,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沙发上。
雪乔欺身上前,伸手拍了拍钟叔的脸,确认没事之后重重叹了一口气:“还好起作用了。”
“你给他吃了什么?”陈落很无语。
“我们系最新研制出来的药啊!镇定安神,不过没想到这么灵。”雪乔伸手在钟叔的脑袋前面晃了晃,对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药本来是为了拿来治小白鼠的,不过还没有经过检测,也不知道到底对人有没有什么影响。”雪乔拍了拍手:“没办法了,现在只能先用着了。”她看了陈落一眼:“你没被吓着吧?”
陈落摇头:“从我开始看你给他递水我就觉得不对劲。”
“听了这么长的一段话,我就总结出一个词,胡说八道。不过事情到底怎么样,咱们后面再来商量,现在先把他弄晕了,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钥匙啥的。”雪乔拉过身边傻站着的邱琦:“你过来搜。”
“为什么!”邱琦举起双手:“凭什么我要搜一个老头儿的身!”
“你不搜老头儿的难道还想要搜谁的?废话不要这么多,赶紧的,一会儿醒了。这药效有多久谁都没有测试过,保不齐五分钟之后这个钟叔又是活蹦乱跳的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雪乔瞪着邱琦,邱琦只能伸出了兰花指,嫌弃地碰了碰钟叔。他只用一只手指在钟叔身上戳来戳去,等到了胸口那里,邱琦来回戳了好几下。
“陈落,这里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