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留 后
9.13事件对空降兵是一次考验,也是一次提高。
广大的空军指挥战员,还是忠诚于伟大的领袖毛主席。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么办法呢’。这是毛主席回答周总理请示时说的话。
尽管在“571”工程纪要中,把空降兵作为别动队,但是,15军官兵依然听从党中央的指挥。这也又一次展现了空降兵首长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和立场,以及誓死保卫党中央,誓死保卫毛主席的坚强决心。
春天,由于部队训练、生产和战备的需要,一营继续去滠口农场一边训练一边生产自给,二营去孝感云梦盐场,三营去团山修建45师机场。直属团炮连,特务连,工兵连都在统一指挥下,在训练和值班之间穿梭,后勤处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卫生队也是顺应部队的需要,把所有的人员都进行了调整,在留少量的人员在卫生队开展门诊和病房的工作外,把更多的精兵强将都组成3个巡回卫生小分队,保证部队干部战士身体健康。
我和李祥军同志被派往革命村卫生所。
这是新成立的一个卫生所。‘革命村 ’,是过去对家属区的称呼,部队是一个团为一个家属区。
团首长1到8号的家属孩子都生活在这革命村。团机关和各营、连符合条件带家属的干部,也都住在革命村。
队长王志华对革命村卫生所特别重视。虽然这里不是战士干部集中的地方,也就是说不是前线,可这里是前线的核心。家属孩子有病,干部肯定在第一线是心神不宁的,加上当时地方的医疗条件比较差,不能和部队相比较。所以,这里的医疗保障做好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稳住了军心。
王队长的这一做法很快就得到团长黄居安,政委刘省三的肯定。赞扬王队长有眼光,把卫生保障做到了家。并且指示说,要配备什么医疗器械就只管说,一定满足革命村卫生所的建设。
在我认识王队长后,我就一直感觉他是一个很有政治头脑,精通医疗技术,平易待兵的好领导。
全团上下,只要是谁的身体有麻烦,他都会带着医生亲自到家到连队去,有时候还翻山越岭到很远的部队驻地去诊断疾病。
他善于思想工作,对疾病给你说的让你不紧张而又必须引起重视。他的思想,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的,是干部战士的贴心医生和领导。
他也很喜欢我。经常带我到他家吃饭,慢慢的和队长的妈妈也就很亲近了。
王队长的妈妈特别勤快,在家照料3个孩子的生活和学习。队长的家属是北京人,生下东林,东生和冬梅。她在附近的一家商店上班,身体略胖,满口的北平音,很是干脆利落。对队里的人马都是一清二楚的,谁是怎么样的人,她都给队长吹耳边风,可是队长经常在我们的当面批评她。说你下班回家多好,替妈照管孩子,别在卫生队来好吗?可是家属仰头一笑,我是来替你检查工作的。
队长没有办法,就自己离开她,到办公室去了,队长还在会上宣布,不许卫生队的家属没有事情来卫生队。可说也没有用,她没有事情还是来,一来就到药房,后来听说她是看中了一位医生,想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
话说回来,就是这个卫生所,让部队的干部和家属就夸赞不已。加上离招待所很近,也给临时来队探亲的干部战士家属带来不少方便。
那时,我就感觉队长的思想能适应变化的需要。按照中医理论,就是说队长的辨证施治很好!
卫生所就在3号首长家的隔壁,很快配备了所有的器械。主要的任务是给家属们搞好医疗保障,靠南边的留守人员也来这里看病,附近老百姓也因有了卫生所,看起病来更是方便。
随着卫生所知名度的提高和医技的高明,病人很多,为了工作,我们就近在团机关灶上吃饭,上司翟月锁,炊事班长王乃儒也就知道我们不能按时吃饭,到冬天就把饭菜放在锅里的热水上加温,等我们两个人忙完,给我们吃上热呼呼的饭菜,我们很是感激他的。
因为,我们不是属于他们应该服务的范围,为了方便,才转到他这里用餐的。还有不少家属,看见我们忙的不可开交,就做好饭把我们一起叫去她们家吃饭。
忙碌的工作给人以精神的鼓舞。由于常年累月的工作,加上都是干部和首长的家属,很快的就给我们传出了很好的口碑。
周围的老百姓也不远十里八里的来看病,不少的还来时带上湖北特产糍粑和孝感麻糖。
不论上下班,不论白天黑夜,看起来不和军人打交道,可实际在默默的奉献部队建设。
过去规定,凡是到革命村出诊的医生,必须两个人以上,为防止“意外”的事情发生。这也是卫生队吸取在过去发生的事情教训后才做出的规定。
可我们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地方,用无产阶级思想占领了我们的头脑,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事情,还当年受团嘉奖一次。
有一天,我正在处理病人,突然有个家属过来说,快,有流氓了,去抓。在那个年代,部队出现流氓是很少见的,我赶紧过去,在革命村中间,有一公厕,在公厕的路口,只看见我们首长的爱人和一个地方老百姓在吵架。
她抓住那个男的不松手,我急了,首长的爱人吵架,不是小问题。就问为什么,那个男的用武汉话说,我不是流氓,放开我。
我看看那个男的,穿戴还很讲究的呀!我得赶快弄清情况,向司令部值班室报告,听那人说,这个公厕男女两个字看不清楚,他内急,就匆匆进去了,他怕搞不清楚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还故意咳嗽了几声,没有人吱声,就开始方便了。结果在门口就让她抓住说我是流氓。
首长的爱人一看是我来了,就更激动了,就是流氓,大流氓,他进来就没有咳嗽一声,我在解手,他就方便,把我吓得不敢起来,我一直蹲着,看见他不走,我也不敢出来,我还咳嗽了几声,他就没有理,跑到女厕所还不流氓吗?
我一听麻烦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就立即给司令部值班室打电话。
特务连来了4个人,走到不说三七二十一,先把那个男的揍了一顿,是的,不揍才怪,人家首长的地盘,你又遇上了首长的爱人。委屈是受尽了,谁也没有办法代替,可那个人不识时务,就一个劲的说他不是流氓,他有工作证,几个士兵拿过来一看,还是武汉大商场工作人员,故意跑到女厕所还不是流氓,是什么?打!一声喊,几个肉捶雨点般的打下,这个人没有力气了,不说了。
我估计,再说还要挨打,可是没有一个人说是调戏妇女,因为是我们首长的爱人,没有人敢说这句话。
就这样,把这个人带回去,关了一天的禁闭,还通知他单位的领导来接人,这个人央求说,不能给单位人说他是流氓,部队也就答应了他,也免除了他受更大的精神伤害。
1974年夏天的一个休息日,我在卫生所值班室正给一个学生输液,突然一个河南籍的战士跑来叫我到招待所206房子,他爱人突然病的厉害,没有办法来这里看病。
一般情况下都是要来卫生所看病,知道我们的人少,可战士不会说谎,我就安排好输液的学生。
背起出诊箱,赶快来到206房间。我还没有进门,只听里边传出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嘶喊声:我要走,来人了。
我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感觉好害怕,没有看见我就知道来人了,莫非是千里眼?
我想后退,不想出这个诊,再说,又是临时来队家属,不是我们的任务。可是,我又一想,肯定这位战士很着急才来的,不去就对不起他。也没有尽到一个部队医务人员的责任。没有停顿就进去了。只见那个来队家属又顺手抓起2个馒头,一口就吃进嘴里去,这个场面好吓人。
我初步诊断是个发烧病人,怀疑是癔病。我立即拿出银针,消毒后在人中穴和合谷穴强刺激。
谁知她说的话更让人摸不出头脑。你扎,我不怕,我是班长,我还有12个人没有吃饭,都在水塔上坐着。
我头嘭一下胀了起来,全身的鸡皮疙瘩好像立起来了。又伸手到桌子上抓仅有的馒头去吃,嘴里的馒头还没有咽下,这样会呛着病人,我就把馒头推的远远的。看见我还在消毒,还要给她扎针,她高喊着,我们不是不跟她来,可她说这里有吃的,我们在高庙山没有吃的才来了。
高庙山是我们45师的烈士陵园,我决定给注射一针安定注射液,先让病人稳定下来,再给开证明去师医院进一步诊断。
送走病人,回到卫生所。一个陕西的乡党,军务股的贺股长在等我给他开些药。问我到那里去了,我把刚才的事情给他说了一边,他说,这事情真是奇怪,一个来队家属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他给我说出了这段难忘的事情。那还是10年前,他在135团作训股,这个团就是很有光荣历史的黄继光所在团,各项军事训练都在全师前面。
在一次炮弹射击演习中,当时是82迫击炮,由于炮弹的引信出现问题,在排除故障的时候,一个班的12个战士全部遇难。后来,就追认为革命烈士,安葬在我们部队的烈士陵园----高庙山上。
可这件事情这位家属不知道呀?后来我见到这个战士说,他爱人那天刚刚到部队就病了,根本不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说他爱人到师医院输了一瓶液体就好了。
几十年后,我在网络见到了战友李玉祥,他也证实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心里想,一个遇难的班长,在十年之后,还在带领他的同志们忠于部队,还在为自己战友寻觅吃的东西,多么宝贵的精神和品质呀,如果是真的显灵,那我们这支军队这支空降兵部队就是我们民族的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