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

图片发自简书App


北京没有春天,过了冬就是夏。

大约是从未认真的在意过季节和时间的变幻,觉得这个说法荒唐。每次都认真的反驳。

怎么会呢?二月底,寒意消融,三月暖气停供,桃花开始零星地开。四月总是春了,是各种花儿竞相开放的时节,粉的樱花,红的海棠花,白的玉兰。然而花的背景,却仍是一派荒凉的黄,肃杀而无味的颜色。这怎么能够是春?

好容易到了四月下旬,新生的树叶长出来,大地换上绿衣,然而花已经开始凋谢。春天像甩了一甩衣袖,一个回旋便没了踪迹。

就像年轻人转瞬即逝的爱情。

秋亦是如此,九月仍热,十月始凉,十一月,已经寒意逼近,进入漫长而难耐的冬天。夏天虽好,然而亦有炎热令人不堪。人生如朝露,春秋是朝露凝结前的刹那,还未感知,已经结束。懂得珍惜生命的人,想必也会珍惜春光。而这样的人太少了。

遗憾的是我大概也并不属于此类。我并未意识到春究竟有多么短暂,季节的更替像披上了一层隐形衣,就像天冷了你自然会加衣,天热了你自然就脱衣,却并未去注意到这背后的缘由。只有孩子的眼睛是明亮而有灵性的,成年人的眼睛是盲的。盲且无趣,因无趣而盲。每年的花儿开的都是一样,也就不值得看了;每年的新叶都是绿的,有什么不一样?鸟儿飞去飞回大约是不一样的,然而谁知道呢?又有谁在乎呢?魂儿在尘世间跌打的久了,蒙上太多尘,拍打不净了。

而儿时的春光,却是记得那么真切,烙在记忆深处,大约至死都如电影般记得。是那样一条,长长的,窄窄的,蜿蜒的,两边长满绿草和小花的羊肠小道。是从家里出来,到上学的必经之路。有那么一个春天,背着书包走着走着突然回头,惊得突然呆住,好美,是让人窒息的美。那蓝色的星星点点的小花在绿油油的春草映衬下开满道旁,像用鲜花绿草织就的缎带小路,那个小小的女孩就像是站在一幅画里。画笔在她小小的脚下蜿蜒荡开,荡到看不到的尽头。

还有,那样清凌凌的溪水,清澈见底,冰凉沁肤。岸边的岩壁上长有开满白色花朵的绿植,雪样纯净的花瓣里有长长的粉黄花芯,毛茸茸的。沙滩上长满一丛一丛的野草,也是毛茸茸的。河水不深,提起裤腿便能过去。溪水亲吻着脚趾,凉凉的。江边有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开得盛极,一望无际。黄灿灿的,像火一样燃烧。江水是碧绿的,像一大块澄净的碧玉,没有杂质。

是那样的美啊。少年不知愁滋味,从来不知道春天是那样的短暂,才十多岁的光景,却总觉得人生漫长。

当人生至半,当美好随着时光一同失去,又怎能不遗憾。北京的春天越来越短,而严冬越来越长,怎能教人不去珍惜那剩下的时光。

(简宝玉日更打卡DAY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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