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大伯——兼感死亡

冈仁波齐

今天,您走了,就这样无声无息,但又好像感觉冲击好强烈!我似乎听得见您沉重的喘息、痛苦的呻吟,好像就在我的耳旁,一直散不开去。您走了,您是要去哪里呢?想得到此后我回家,就再也见不到您了:您佝偻的背,您那沧桑的脸,您那很亲切的憨憨的笑容,以及很亲切地称呼我小名的暖暖的声音……就这样,永远消失了,在这人世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哪里都找不到了。您呢?您又去了哪里了呢?我知道您的这一生有些不顺,在那临终的最后一刻,您放下了吗?您是否能感受得到一点安然、一点温暖?我记得,曾经我为您做了一支拐杖;我记得,曾经我听您深情地絮叨自己的心声,那人间的沧桑啊,从您的口中吐出,真倍感痛彻!倍感心酸!愿您安息,愿冥冥中有那么一股温柔的厚力,可以安抚您那飘离的灵魂。

今年,有太多的死亡了!我的几位老师、同学、亲人,都接续地走向了那未知的世界,永远,想觌面再逢,想觌面再听他们一两句话语,都不可能了。我感受到了这看似安稳的世界,暗暗中有那么一个“死亡”的黑洞;我感受到了这看似安稳的人生,隐隐中都在不断地滑入那“死亡”。无论这一生过得怎样,无论这一生遭遇到什么,无论这一生想紧抓住什么、或放不开什么,最后都必然走入死亡:这看似是“我”的身体,在经历痛苦的挣扎之后,终然会消失掉;这围绕“我”而有的所有财物,在“我”消失之后,不久也会走向易主。连那辉煌一时的大帝国,都在历史的摧磨之中消逝得无影无踪,还能再说什么呢?曾经,我也想追求安稳的人生,简简单单地过日子,像一个平常人那样,过一个平常人的生活。但死亡的痛把我给惊醒,我发现追求安稳,最终是不可能安稳的,当把眼光从眼前的得失顺逆放远一点,看到更远的人生,看到人生的另一头,可能就会发现,是有那么一团漆黑的世界,幽森森的,似乎正等待着我们用什么样的一种光,去把它给照透。

这一次,我又被惊到了。滴答、滴答、滴答——我感受得到死亡正追着我,也不知道哪一天,将完全把我给吞没。当它真的来了,我会害怕吗?当它真的来了,我回顾我这一生,我的心踏实吗?我能不能涌出一种充实、一种明白的坦荡?迷迷糊糊,我被丢到了这个世界;迷迷糊糊,我一直听着世界的声音在往前走;但我不想继续迷迷糊糊,就这样走完我这一生。在书里面,我感受到了人还可以有另一种的活法;在他们身上,我感受到了人还可以活得那样地有深度、有味道。我在寻觅,我在求索,我在追望着他们的背影往前走,只想活出一个,能让自己不懊悔的人生。

今天,为您诵经,您听到了吗?可能您听不懂,没关系,只愿能尽我的一份真诚,恳求冥冥中的那一股力量,给您的灵魂带来一点点的清凉。这,也就够了。

愿您安息!愿您这一路走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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