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辈的手工(十字绣)

手工的创意性质,注定手工是个类别很杂的行业,并长期处于被拓宽的状态。每个新兴手工都能带动一段潮流。

如果你一路走来,定看到很多。比如街边开了家新店,在卖无数星亮闪闪的珠子,挑些你喜欢的买过来,可以在家做条别具一格的项链或手链。一条简单的红绳也可以编织成手链,戴在腕上,鲜红的颜色里满载着温馨的故事。

你有印象吗?有些很美的花店,简直是百花仙子的宫殿,璀璨梦幻。走近才发现那些全是栩栩如生的假花,如果不说材料是丝袜的话,你能想像出来吗?

还有织围巾,它很常见,跟织毛衣一样,到了寒冷冬日,你只要一上街总能看到毛线围巾。但有段时间,好像人人手持两根长针,连学校的女生们上课时,都偷偷摸摸将手伸到桌下织着。当时的人们似乎太沉浸在织围巾的世界里了。

这一波一波的浪,穿插于搓麻将和织毛衣中间,逝去的迅速,即使很有意的回顾,也只能拾起孤零的碎片。但十字绣一定不会被轻易遗忘。

我不太喜欢十字绣。我是个喜欢尝鲜的人,对各种流行起来的东西很感兴趣,而且我是手工爱好者,纵然三分钟热度,从折纸、橡皮泥、模型都有涉足,我会做彩带风铃,也会使用钩针。

当十字绣人手一份之时,我却不感兴趣。它那种定好的图案,定好的格式,缺乏我追求的那种感觉,觉得很是乏味,还给我一种不中用的莫名感受。总之,我不想故作傲慢,仍不想碰下十字绣。

多数时间,我只远远观望,十字绣的店里满是色彩鲜艳的图案,各地最美的风景图片,从古至今的名人画作、各种神话中的历史中的英雄人物、流传广泛的可爱卡通形象,还有与信仰相关的观音菩萨,财神到,耶和华,圣母,几乎无所不包。

十字绣起源于欧洲,也有说法是中国传于西方。真是奇怪,我随便百度,资料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到底是西方文明的入侵,还是中国文化的输出呢。

这种东西要细究的话,可能会扯出很多。两个说法唯一重合的一点是,都在强调历史悠久。那么这点该是真的,十字绣文化深厚。当然这种考据,对于正做着十字绣的人来说,没什么意义。能够一提的是,十字绣因为易学易懂,流传广泛,在全世界都有爱好者。

十字绣看起来像刺绣的简易版。刺绣的学问太复杂,太讲究刻苦历练,不是人人都能学会,而十字绣有详细的说明介绍,标号的绣线,清晰的十字格子,统一的绣法,将一切都显得条理有序,只要用心学就能弄得起来。

然而,与彩带、钩鞋相比,十字绣更为辛苦,你很难数得清格子,一旦连片错掉,拆解也十分痛苦。

我的母亲在十字绣时,手上常绕着止血贴,垂首个把月,白天晚上一有空闲的绣,从挂于墙上的大画到抱枕、枕头、小香囊,一路绣过来。

我的母亲在手工方面总是要重复这样一个举动,绣好了自家的,又为别人绣。与手工相关的东西,我常听到别人对她的赞叹。

母亲或许开个手工店。我曾有这样的想法,同样的技巧,大家都觉得她做的比别人好。那么以她的手艺,所制作出来的东西应该是受人欢迎的。可我从没听她说过,是否热爱手工。当我提出开个手工店时,母亲说,她太懒,不爱做。

我有时觉得是农村特有的思想,令人悲伤的道德规范,使一切化为尘土。母亲觉得女人没必要做太多事,只需做饭洗衣就行了,而男人绝对不能做这些小事,弟弟也绝不会洗衣服。

这样想,又似乎是太过自我的判断。从小我就是位手工爱好者,电视里只要放到手工教程,我就立即盯着看,也特意买了手工相关的书,然后做过许多的玩意,从折纸造型、塑料瓶花篮、毛线娃娃。

整个读书时代,我最喜欢小学时发的一系列手工材料,做会动的风车,做可爱的房子,还有初中的手工课,用皱纹纸做各种花,学刻印章。

我那时不知道喜好意味着什么,不知道喜好能给人生带来什么。多年后回想,才惊觉,我继承了母亲的优点,在手工上我同样有被人赞叹过,但我后来又如何做呢。

我醒悟到,上天很公平的给每个在世的人都赋予一样才能。我的才能是手工。我却和尘世的多数人一样,放弃与生俱来的才能,转向那些苦苦得不到的东西。

像是道德规范,也是像父辈们那样的,时代的逼迫与压力。有很多的因素,在浩荡的宇宙中要为自身的举动得出一个定论,很难,只能肯定的是,即使非常喜欢仍是放弃了喜好。我把话题扯得太远了。

刮起猛烈之风的十字绣在万物的定律下同样变得安静,不再是街头巷尾的焦点。这是正常的,一旦绣好,它们就能放很久,不需要一直绣个不停。现在,你到任何一户人家里,都能看到一副经过装裱的十字绣,挂在大堂、厨房、卧室等等。

然而,十字绣没有像钩鞋彻底消失。它存在的时间长度,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到今天,尽管街边与十字绣相关的店铺减少,但在朋友家,亲戚家仍会遇到正在进行的十字绣。它的确有超越热潮的生存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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