鸥波无尽
对于赵孟頫的评价是一个文化的问题,也是一个哲学的问题,是宋元的问题,也是千古的问题。
无论何种眼光,何种论调,千年纷纭其说本身反而造就不朽之定论。小小的吴兴,大大的赵孟頫,是不争的事实。
赵孟頫有多处纪念场所,我选择由故居改建的纪念馆。虽然他在此居住时间不多,但选此作退官之后的息心之所,必有他独特的机锋。
赵孟頫是天才,丰仪俊伟,元世祖惊为仙人,而这位仙人为初创尚书省拟诏便深得世祖内心,于是平步青云,扶摇而上。
訾诋赵孟頫大多因为他是宋太祖之后而仕元。其实赵孟頫26岁失宋之后隐居两年,而才情难掩,最后又退隐两年,息心自遣。后人单以气节之类论之,挂一而漏万,于人如隔靴,在己为搔痒。
诋毁最切多为书家。写不过你便骂你。但也有幡然醒悟者,如董其昌,他一辈子不愿拜服赵孟頫,说“赵书因熟得俗态,吾书因生得秀色”,骄矜之色隔纸可见,然而骄矜一辈子,到了晚年,回首纸上墨痕与心路血汗,感叹“余年十八学晋人书,得其形模,便目无赵吴兴,今老矣,始知吴兴书法之妙。”形模与精髓,目视与心得,神品以上者自明,其余俗辈不论。
鸥波为号,可与松雪道人、孟俯等号同参。身与心争,暂与亘比,谁又最高明?
鸥波有尽,展室不大,宅院也不宏阔,但精心布局,处处巧施,亦得仙人之趣。
别一收获是纪念馆中管道升的几幅墨竹图,传说孟頫见墨竹而爱其人,于是献书致意,道升见书而动其心,成一世眷侣。
出纪念馆,至湖州博物馆,见有介绍管仲姬者。同行小妹问其夫:“仲姬是谁?”其夫茫然。仲姬者,管道升也。墨竹图上皆署仲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