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片段
“你家王爷对这徒弟倒是温和有耐心啊。怎么对我这个老友就冷冷冰冰的,毫无人情味。”言同鸣故意高声对鹿蜀抱怨,“哎呀,我这个战场捡了命回来的人,千里迢迢回来了,还得亲自来看他。他竟然不去迎接,就派个书童来算怎么回事?这么不把本侯爷放在眼里么?当真是教人心寒啊!”言同鸣就站在门外背着手摇着脑袋,那玉笛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门边,这是等着别人来迎接呀。鹿蜀憋着笑,明明刚刚自己那么急切的要来看热闹,现在倒抻着了。
院子中小姑娘惊喜地放下手中的槐树枝,小跑着迎出院门,开心之余,还不忘规规矩矩地行礼:“小舅舅回来了。小舅舅上次写信不是说得中秋才回来么?怎么早了一个月呢?小舅舅可去见过娘亲了?娘亲很想念舅舅的。”
“你呀,这么多问题,让舅舅从哪开始回答呀。”言同鸣嘴上责怪,脸上却笑开了花,爱怜地抚着女孩发鬓。“我前日回府,与你外公续了一日家常,昨日入宫见了太后,今日来见云肃。我已递了书信给你娘亲,十七就去看望姐姐。”言同鸣当年将长姐和念儿接回都城时,念儿才十岁。“哎呀,多年没见了,念儿现在是个大姑娘了。这些年的课业和功夫,跟你老师学的如何?哎,没人跟我说你今日也在王府啊。”念儿挺奇怪,明着问我这外甥女的课业,扯着嗓门是什么意思。
“念儿聪慧,课业学的好,轻功有我五分功力。”人未至声先闻,这声音都透着慵懒。言同鸣真的很想知道,这世上如今还有没有人能让这位王爷急上一急。除了当年勤王救驾之时,言同鸣已经没见过云肃为了什么事情着急了,总是不疾不徐的。
“有你五分功力,那如今都城中,少年一辈,论轻功怕是没有比得过念儿的咯。”言同鸣这话说得不错,他是真没见过有谁能在轻功上胜过云肃的,他当年想学个皮毛,云肃都不愿意教她,如今倒是把念儿教的极好。
那碧青色长衫在被风轻轻吹起又缓缓平整,腰间一只白色玉佩却是纹丝不动。
云肃亲王不疾不徐的走将过来,修长指间捏着一只天蓝色的酒杯,人未至,酒香已至了。那云肃王爷身着的碧青色外衫,绣着暗纹装饰,明明是个书生打扮,在他身上有几分华丽威严,也有几分慵懒。
言同鸣装摸做样地抬头看看日头,一脸不敢苟同的表情,悠悠道:“王爷,如今不过晌午,这午饭都没上桌呢,王爷就开始喝酒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云肃亲王啊。”
“老师一早就命人把桑落饮开坛了,就是要等舅舅回来。”念儿抢先答了。
云肃不等言同鸣开口,打趣道:“怎么都城中最擅风花雪月之事的小侯爷,如今连桑落饮的味道都闻不出来了。”见言同鸣还站着不肯动身,云肃侧身抬手,做一个请的姿势。“言小侯爷,请吧。”
“哟哟哟,今天这是吹的哪股风啊,这是云肃王爷啊,亲自请我?啧啧啧,可不敢当啊。”嘴上说着不敢当,身体却毫不客气,晃着身体抬脚就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子。云肃与念儿对视一笑。
刚坐下,言同鸣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念儿说道:“念儿,你可知你姑姑不日就要来都城了?哦,你兄长也要来了。”
“念儿知道,母亲已经在着手准备诸项事宜,就等姑姑来都城了。”念儿这些年陪着母亲在都城长居,听得都是姑姑与兄长在西境御敌之事,尤其是姑姑以女儿之身、一己之力率领西境王军御敌八年之久,平定西楚战乱,更是被朝中赞颂,民间流传。
言同鸣冲着念儿挑挑眉,神神秘秘地看着念儿道:“悄悄告诉你,你姑姑不在来都城的队伍中。兴许,会比穆府赤云卫要早几日到都城。”
“真的么?舅舅可知道姑姑何日能到都城?”念儿很惊喜,急切起身,想要回去告诉母亲这件事情。
云肃给三人分别倒了杯茶水,自己抿了一口茶。这个郡主,以前不是一般人,现在依旧不是。少年时是个活泼的性子,好四处游历,交友广泛,后来兄长在战场被西楚暗害,不得以背负家族、担起守护边境百姓之责。如今好不容易战事平定,西楚再也无力发兵,万事皆定,郡主入都城一是为了面见新帝,二是带领几位得力将领受封,并未限制时日。与赤云卫同行,目标太大,倒不如自己轻装简行来的松快。这才像她洒脱逍遥的性子。心里这么想,嘴里却问道:“郡主为何不与队伍同行?”
“郡主想要一路看看山水吧,她这些年……心里挺苦的,好不容易战事平定,她心里压着的东西总算斩掉一些。突然之间没了战事,她也需要消解消解心底的魔障。”言同鸣在西境有时候站在她身后,很难想象铠甲中包裹着的曾是一个明媚活泼的女子,她心里的苦压得太多太深…
“行了,念儿跟你老师告个假,回去跟你母亲说这个好消息吧。我从昆州带了些当地的吃食,你去瞧瞧可有你爱吃的。至于今日,我要跟你老师不醉不归。”
云肃也看着念儿点点头,示意她回府。
“念儿明白了。念儿这就回去,后日准备好舅舅爱吃的饭菜、爱喝的酒,静待舅舅过府。”念儿开心地行了礼,退了下去。
念儿在这里,言同鸣总归还是要摆着点长辈的姿态,念儿一走远,他就迫不及待地盯着云肃神神秘秘的笑。刚刚那个热闹憋在心里可太难受了,若是念儿一直呆在这里,他一直不能把这热闹在翻覆一遍,那可真要憋屈死这位贵公子了。云肃心下了然,嘴角挂着三分讥笑,放下刚刚的茶杯,换了上了酒杯。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这么多年你守护边境,劳苦功高,今日我才拆了这桑落饮想好好款待言小侯爷。可小侯爷,现下似乎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云肃满上一杯酒,不急不慢的问道。
“瞧瞧这位公子,鬓若刀裁,眉似墨画,目如清泉濯水,难怪惹得后宫娘娘都要来说媒了。若我是个女儿身,岂不是也要被迷了去?”言同鸣酸溜溜地调侃云肃。
云肃对这个小侯爷的脑子还真不是每次都猜得准的。他以为小侯爷要好好说一说自己这些年的边关奇事,却不想他第一关心的还是这等热闹。可见这些年的边关历练、沙场铁血并没有磨掉他逍遥的本性,还是那个潇洒侯爷,这样倒是很好。不过云肃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径直说道:“你不在都城五年之久,此次回来没有先去斜阳巷看看柳心坊的舞、没去听探云阁的曲,却先来看我,我实在感动。”
“李晏朗,听听你说的话,您这是感动么?你这怕不是要跟我炫耀你这些年在斜阳巷的快活。”言同鸣没好气。“还有啊,别打岔,先解释解释,今日来的是哪位娘娘的人?”
“嗯?你现在……还是有点变化。”李晏朗挑了挑眉。以前的小侯爷什么热闹谈什么,但是却什么都不会执拗。如今倒是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固执了。军中养的人,理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