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都爱大明朝|读史《朱明王朝》

推荐指数:★★★

易老师的这套中华史水准发挥的很不稳定。有的文笔优美,逻辑清晰,比如上一本《铁血蒙元》;但有的实在是过于随意,太散了,比如明朝的这本开篇《朱明王朝》。

当然,好的一点是易老师的书一直有着自己的史观与逻辑。语言也简单平实,易读,解读选取的视角也不寻常。这也是这套书的整体特点,对于想快速把握一朝一代历史脉络的同学,还是挺有帮助的。

说起明朝,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前些年当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可谓家喻户晓,还有各种大V推的《万历十五年》,马亲王《显微镜下的大明》,以及豆瓣高分神剧《大明王朝1566》都是讲的这个朝代。

那么为什么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我们偏偏钟爱明朝这276年(1368年―1644年)呢?

1. 太祖改制

相较于唐朝的马上天下、宋朝的文臣治国,明朝是专制。朱元璋废掉了从秦汉建立一直采用到元朝的宰相制度,大权真正的集中到了皇帝一人手上。

大元:征服四方的王朝|读史《铁血蒙元》提过,1368年朱元璋建立明朝。

之后,卸磨杀驴,借助胡惟庸案和蓝玉案,朱元璋几乎杀掉了所有功臣,李善长徐达。更准确的说,“法外加刑,以杀立威”的统治手段适用于所有人,并非只有功臣,事实上他杀的更多的是贪官污吏,地方豪强和桀骜不驯的将领。

杀的深层原因是改制,集权。朱元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皇权与相权,有点类似西方中世纪的皇权与教权,天生就是冤家。宰相制度由来已久,很难废除,只能消弱和限制其权力。

唐的办法是制衡,三省六部制把相权分为决策,审核和执行三块。宋则分流,将军权和财权分给枢密院和三司,又将宰相分为正副。

结果是主荒臣专,威福下移。相权对皇权的威胁,从来挥之不去。

朱元璋决定掀翻桌子,自己独掌大权。结果天下也并未大乱,没有了首脑的政府即使皇帝不上朝,也正常运转。满清入关后,全盘继承了这个制度。

没了宰相,原来宰相手中的工作谁来做?六部升格为最高权力机关,直属皇帝;重要的还有最高检察机关——督察院(长官为御史),最高法院大理寺,通政司。这些机构的领导合称为九卿。

可以想象,九个政府直属的工作有多么巨大,皇帝一人不可能承担。于是内阁诞生。

内阁大学士有职无权,往往是临时工,相当于皇帝的秘书处。但后来,内阁权力越来越大,地位也越来越高,以至于入阁如拜相。

另外,朱元璋撤销中书省,改省为司,区域仍叫省,一直延续至今。

这里不得不提的是,大明的原创三板斧——黄册,鱼鳞图册及里甲制把控民之术提到了前所未有的的高度。

从来没有一个朝代能够做到如此深度细致。

2. 永乐时期与特务机关

1398年,朱元璋去世。由于太子朱标早死,由皇太孙朱允炆即位,年号建文。建文帝为巩固中央集权,开始密谋消藩。

朱棣在姚广孝的建议下以“清君侧,靖内难”的名义起兵,经过四年的夺位战争,最后率军南下,攻占首都应天府(今南京),史称靖难之役。建文帝在宫城大火中下落不明。1402年,燕王朱棣即位,改元永乐。

朱棣即位后,对异议者强力镇压。值得一提的是方孝孺,宁肯亲眼看着十族被诛,也要维持所谓文人气节,真是迂腐。就像易中天所言:“程朱理学之后,中国的读书人要么虚伪,要么迂阔,甚至脑子里全是浆糊。正直而智慧者,凤毛麟角。”

1421年,朱棣迁都北京。

永乐时期武功昌盛,经济发展,积极外交,郑和下西洋就发生在明成祖时。但这些功绩,都无法与永乐时期成型的变态统治相提并论。

甄子丹演的电影《锦衣卫》,大家都印象深刻。锦衣卫一手遮天,但单靠他们监控臣民还远远不够,而且锦衣卫也需要被监控。

东厂(办事处)应运而生,长官来自司礼监(执笔太监)。后来在宪宗和武宗的时候又增设了西厂和内行厂,也由宦官把持。

3. 明中期的转折

明代以前,君臣关系虽不平等,却还算融洽。汉唐三公坐而论道,士大夫起而行之,官僚视国事为己任。

两宋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更是有如战略合作伙伴。尽管共治不是共有,但,帝国的统治者是包括官僚在内的。统治集团内部即便纷争不断,也是命运共同体,损荣与俱。

明则完全是朱元璋及其子孙的家天下。

明代前期很折腾:朱棣夺皇位,宣德征越南,英宗伐蒙古,宁王反南昌,成化初年则民变不断,只有后面部分和弘治年间天下太平。

中期懒洋洋,明中叶祖孙三代(嘉靖,隆庆,万历)近百年。政治特点就是皇帝不作为,阁臣窝里斗。

嘉靖创造了二十年不见大臣的纪录,万历也数十年不上朝,朝廷成为严嵩和张居正等人依附太监,上演各种钩心斗角戏码的舞台。

明中叶是转折时代,武宗正是这个节点。骄奢淫逸,世风日下,观念变了,商品经济发展。

后期的则病态。光宗朱常洛干脆就是病人,在位时间其实只有一个月。接班的两个儿子也都有心理问题。天启是什么事都不管,专心致志做木匠活,天下成为魏忠贤的。崇祯则什么人都不信,大权独揽疑神疑鬼刚愎自用,结果是北京又变成李自成的。

据说崇祯上吊的树,在景山公园

继承了打屁股,发明了文字狱,明代政治终于彻头彻尾专制化和粗鄙化。这跟以内阁代宰相,用宦官当特务,倒是如影随形相得益彰。

奇怪的是,在如此统治下,明代的经济和文化却照样得到了发展,呈现出繁荣。

4. 繁荣的市井文化 

明代的高度集权仅限于上层建筑,皇权不到之处却相对宽松。于是在广大农村及市民社会,各种民间力量便野蛮而自由地生长着,呈现出生动活泼的千姿百态。

明,是江湖和市井的时代。新型文艺,也在这多样的世俗中诞生。

唐在马上,宋在闺房,明在市井。陈洪绶的版画,张岱的小品文是明代的文学艺术成就之一。家长里短、人情世故和风流韵事越来越成为主题,即便历史和神话也要按照大众的口味重新包装。

在这个世俗的舞台上,段子和叶子只是小奏鸣曲。同为青楼,唐唱诗,宋歌词,明说段子。

演出大戏,展开长卷的,则是小说和戏曲。

唐代就有小说,不过比较短,《刺客聂隐娘》就是唐传奇的篇目,明代的小说一下就发展到了高峰。中国四大奇书都是明朝的,英雄三部曲《三国演义》《水浒传》和《西游记》,一部比一部更有市井气和人情味。

家国情怀、江湖义气和人情世故之次第成为主题,也正与元末、明初到明中叶时代精神之转变密切相关。

奇书之首非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莫属,这是明代市井生活的大百科全书。

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中国很多武侠故事都偏爱以明朝为背景。无论是金庸的《碧血剑》《倚天屠龙记》,还是电影《新龙门客栈》《锦衣卫》。究其原因,这种武侠风是与当时的政治,人文环境变化息息相关。

一是明朝科举渠道日益狭窄,很多学徒仕子很难通过科举来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所以不得不从别的方向拓展自己的人生理想和生存空间,“山人”就是通过侠客的风范来获得社会认同。此外,即便那些考取了功名的,生活环境也非常压抑(因为无孔不入的特务),也会迫使这些在朝的士大夫向往另一种快意恩仇的侠客生活。

这本《朱明王朝》只是开了个头儿,明朝的画卷还未完全展开。下一本《严嵩与张居正》再见,据说2020年5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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